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唐宋鬼 作者:唐宋大王 文案 男主携女主一起破案降鬼闯荡江湖~ “清风庙”,唐十满看了一眼破庙上歪歪斜斜的匾,推开门准备进去。 “哎哟”,只听“啪”的一声,一个身着鹅黄衫子的身影趴在了庙内的土地上,掀起好一阵尘土。听到声响少年从窗台上跳下来,用手扇了扇飞扬的尘埃,抱着手臂好整以暇的看着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姑娘 ...... 少年直起身子,对十满伸出手掌,十满懵懵把手放上去,以为少年要拉自己起来,少年啪一下打开十满的手,懒洋洋的说道,“交钱。” 1v1 双处 甜蜜欢乐~ 内容标签:欢喜冤家 悬疑推理 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唐十满,宋岑 ┃ 配角:段白玉,晓风;邵文海,欢欢 ┃ 其它:清虚道长 ================== ☆、初次相见   南花城外的破庙内,一个年纪十□□的少年正坐在窗台上眯着眼睛晒太阳,他穿着一件破旧的青衫,腰间随便系了条缎带,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阳光打在他清瘦但是俊朗的脸上,半眯的狭长眼睛里满是慵懒与不在意。   “清风庙”,唐十满看了一眼破庙上歪歪斜斜的匾,推开门准备进去。   “哎哟”,只听“啪”的一声,一个身着鹅黄衫子的身影趴在了庙内的土地上,掀起好一阵尘土。听到声响少年从窗台上跳下来,用手扇了扇飞扬的尘埃,抱着手臂好整以暇的看着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姑娘。   唐十满坐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啊,这是我最后一件像样的衣服了,可不能再弄破了”,她只顾着心疼自己的衣服,额头上好大一块泥印子完全没有注意到。   “喂,小姑娘,你进来干吗?”十满吓了一跳,抬起头才发现一个长得甚是清雅好看的少年正站在自己旁边,抱着手臂,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   “啊,我,我以为这是个没人的破庙,想在这儿歇歇脚住一晚上,你也是在这儿借住的吗?”十满一时有些紧张,毕竟她长了十八年,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孩子,其实她见过的男孩子也并不多,或许是因为没有比较?   十满正胡思乱想着,少年说话了,“我不是借住,我在这儿长住”,说着又弯下身子眯起眼睛看着十满道,“你要在这儿歇脚吗?”   “是,是的”被年纪相仿的男孩子这么盯着说话,十满很是局促,“那好”,少年直起身子,对十满伸出手掌,十满懵懵把手放上去,以为少年要拉自己起来,少年啪一下打开十满的手,懒洋洋的说道,“交钱。”   十满一怔,一面心想长得这么好看原来是个这么冷淡的人啊,一面又觉得,嗯,既然是人家长住的地方,借宿一晚交点住宿费也是应该的,然后拿起摔在地上的小包袱,翻出几粒碎银子放在了少年手上。   “晚上你就住西边那间厢房吧。”少年收了手掌,往庙堂中央的泥佛像走去。   十满进来西厢房,虽然挺小,但也算干净简单,她往床上一扑,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心想,走了这么久这么远,那些人应该不会追上来了吧。   宋岑把从十满那儿要来的银子放在佛像后面的一个砖头空格里,这样不时有人来破庙里借宿一两天的情况他已经习惯了,在这儿住了快五个年头了,他把这儿渐渐收拾成了一个能住人的地方,基本上算是自己暂时的家了。偶尔从借宿人那里收些住宿费,攒起来预备着有朝一日想起来自己从何而来该往何去的时候做盘缠用。   不过独身一个妙龄女孩子在此借宿,这种情况还是宋岑头一次遇上。   一般他只向达官贵人或者有钱的过往商贩收取住宿费,但是这次看到这个小姑娘一脸纯真,一看就是没受过什么苦难的天真样子,宋岑就想收她银子让她吃点苦头。   想到十满宋岑看了看破庙的门槛,这姑娘已经不是第一个在这儿摔跟头的人了,两个月前有一个自称名字叫清虚的道士也在这儿结结实实的绊了一跤,许是他年纪大了,摔的又狠,愣是摔落了一颗门牙。   这道士也是奇怪,整日糊里糊涂的,非得要宋岑帮他保管着那颗门牙,等他去南花城里办完事带着他精通医术的师弟再一起回来镶上。说到南花城,宋岑不禁一阵黯然,南花城是皇城,以花著名,绮陌繁华,古道快马,歌舞升平。   破庙就在南花城外的边上,可是宋岑从来没有进去城内过。不知为何,他只要走到南花城门口的那颗大枣树前,就会没有缘由的晕倒,等再醒来的时候,人就已经在破庙大堂里的佛像下面躺着了。   这清风庙不远处是一个小村庄,一侧临着一条小溪流和一片树林,现在正值初春,林子里的桃花开的正好,十满厢房里的窗户正对着这片林子,她一面赏着桃花感叹着来之不易的自由和美景一面在床上迷迷瞪瞪的睡着了,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太阳都快下山了,十满看看被晚霞染红的天空,揉了揉眼睛,咕噜噜的肚子提醒她现在已经到了吃下午饭的时间。   “喂,小泥巴”,十满抬头,看到宋岑正斜倚在房门上叫她,“起来吃饭了。”   十满蹙眉,认真道,“我不是小泥巴,我叫唐十满”,顿了一会,又道,“你这人怎么恁的没礼貌,也不敲门就进姑娘的房间,太失礼数了。”   听了这话宋岑转头看向十满圆滚滚又充满认真的大眼睛,扯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你满脸泥巴,不叫你小泥巴,难道要叫小叫花?”十满一愣,摸摸额头,果然蹭了一手的土,只见宋岑起身边往外走边道,“小姑娘家家的,睡觉连房门都不关,也不知道是谁有失礼数。”十满一回想,自己好像真的没有关房门就睡着了,登时闹了个红脸,尴尬的整整裙摆,赶忙跟在了宋岑后面。   “哇,好香的饭菜啊,是你做的吗?”宋岑瞥了一眼看着饭菜笑的眼眉弯弯的十满,伸手指了指庙堂中央的佛像正经道,“不是我做的,是它做的。”   十满诧异的望着他,满眼疑惑,这分明是假话,可这人怎么能把假话也说的如此正经呢,然后十满忽然又意识到,嚯,这人好高啊,“啊,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宋岑拖过藤凳坐下,吐出俩字,“宋岑。”   十满在家有个哥哥,非常宠她,吃饭的时候有什么不爱吃的她都会习惯性的夹出来放在哥哥碗里,这是她流落了这么久之后第一次和人一起用餐,不自觉的就把自己不爱吃的胡萝卜丝夹出来放在的对面的碗里,筷子刚要离开碗的一刻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哥哥,手在半空停滞了片刻,心虚的瞅了一眼宋岑。   见宋岑狭长的眼睛正盯着她,手一抖就要伸到碗里再把胡萝卜丝捞出来,宋岑夹住她的筷子,好笑道,“都夹进来了,哪有再拿出去的道理。”然后把胡萝卜丝夹起来吃掉了,“还有什么不吃的都夹过来吧,不要浪费粮食。”   十满一瞬间心里暖暖的,眼眶也红了,宋岑看到她这个样子,觉得还挺可爱,颇有些楚楚动人的味道,心想这么容易就被自己感动了啊,果然是个单纯的小姑娘。   然而十满心里想的全是,啊好想哥哥啊。    ☆、两个怪人   第二天一早告别了宋岑,十满就背着小包裹脚步轻快的向南花城出发了。   宋岑看着十满肩膀上的越来越小的碎花包裹,理了理头发,或许自己以前也是这般无忧无虑,可是怎么就一点记忆都没有了呢,为什么一醒来就在这破庙里了呢,难道以后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过下去么,一想到这些问题宋岑不由得一阵烦乱。他叹了口气,拿了鱼叉准备去溪边捕几条鱼。   这时突然有个黑影“倏”的一下从佛像后面窜过去,一闪就不见了。宋岑权当做没看见一样,这种情况他也早已习惯了,自打自己当年在这破庙里醒来,但逢他心绪烦乱,有低落不悦情绪出现的时候,他就总能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阴间之物,一开始还有些许困扰,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你不犯我我不犯你,当没看见一样就好。   初春的溪水还带着些凉意,微风拂来,一阵舒爽,宋岑捕了三条鱼,顺便洗了个澡,太阳渐渐高升,他把衣服往肩上一搭,头发滴答着亮晶晶的水珠,光着背就回破庙去了。   “公子,咱们今天就在这儿歇脚吧。”宋岑走到庙门口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庙门大开,里面有两个书生装扮的人正背对着他,看起来又瘦又矮的小个子正在给高个子的那个人整理腰带。宋岑把鱼篓往地上一放,发出些声响,两个人停了动作齐刷刷回过头来,   “啊!!!”小个子突然一阵惊慌,捂住眼睛发出尖叫,宋岑这才看清高个子的脸,长得白白净净的,一副斯文相,高个子看到宋岑也是一阵惊慌,一面忙不迭的回身把小个子护在怀里,一面慌慌张张的说着,“欢欢,你不要看。”   “这位兄台,还请你先把衣服穿好吧,在下的书童内秀,见不得如此场景。”宋岑默然,哪里是书童,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可他还是看清了,那张清秀稚嫩的脸庞,明明就是个十五六的小姑娘。   不过他还是拿下肩膀上的衣服穿上了。“咳咳,不知兄台可是这清风庙的主人?”邵文海恭恭敬敬的做了个揖问道。   “算是吧。二位是要在此歇脚?”   “是的,小生进京赶考,不料盘缠提早用完了,想在此借宿一段时间,待联系上南花城内的亲戚就离开,不知可否?”   宋岑看了一眼立在桌边的一大个糖葫芦桩子,还有放在桌子上的面捏人偶,心想这个花钱法,银子不用光才是奇怪吧。邵文海寻着宋岑的视线望过去,顿时面部微微泛红,“呀,这些,这些都是在下的书童喜欢,所以…一路上也能添些趣味不是。”邵文海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躲在他后面的欢欢探出半个脑袋,一双杏仁似的眼睛怯生生的看了宋岑一眼又很快的缩回去了。   之前唐十满住过的西厢房分给了邵文海和欢欢,当然了,邵文海睡地上,虽然欢欢一直要求睡地板,奈何主子不同意,只好乖乖把自己的东西放在了床上。   清风庙一共就这么点大,宋岑一向是睡在佛像东侧的角落里,习惯了也就懒得搬,唯一的一间厢房也是谁来了给谁住。   南花城内。   “老板,来二两牛肉,一坛女儿红!”十满把包裹往悦来客栈的桌子上一放,声音洪亮的吆喝了一声。   以前只在哥哥那儿偷来的武侠小说里看到过这种对话,这次终于有机会自己说出来了,十满喜滋滋的坐下,发现隔壁桌的一位姑娘正看向自己,人长得特别娇艳,表情却很冷淡,她旁边坐了一位男子,锦衣华服,对着十满笑嘻嘻的,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只见男子突然站起身,朝十满走了过来,拉起旁边的凳子就坐下了,“姑娘豪爽!可是一坛女儿红着实太多了些,不如一起喝吧,我请客。”   看着他一脸诚挚的表情和真挚的眼神,十满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隔壁桌的姑娘也跟过来坐下了,把手中的短剑往桌子上一放冷冷道,“你跟别的姑娘说话,我不开心。你跟别的姑娘喝酒,我更不开心。”   十满吃了一惊,隔壁桌的姑娘表情仍是冷冷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波动。   “我跟她没关系的,你别理她,就是一个怪人。看你这装束,是刚来南花城吧,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段白玉,家就在南花城北边,大家都叫我小白,你也可以叫我小白。”段白玉依旧热情洋溢的要和十满做朋友,十满心想,这俩人都挺怪啊,一个冷冰冰,一个热情过头。   不过幸好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坏人,遂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叫唐十满。”   “十满,嗯,这名字好听,太好了,咱们今天就来个一醉方休!老板,还是老样子,麻利点上菜!”回头又跟十满挤眼,“我跟这儿老板很熟的。”   这时一直沉默的那位姑娘冷哼了一声,“除了我,你跟谁都熟。”十满愈发摸不清状况了,这俩人看似很熟又看似不熟,看似小两口又哪里有些不对,只好尴尬的佯装擦擦桌子。   “怎么了十满,这儿脏了吗,来,我帮你擦!”段白玉说着撸起袖子就开始帮十满擦桌子,十满看看他那一身绸缎华服,头上直冒汗。   尖椒鸭舌,醋溜西湖鱼,飞孪脍,剔缕鸡,剪云斫鱼羹……   看着一桌子好菜,十满幸福的有些眩晕,不管了,反正有人请客,先吃饱肚子才是王道!几杯酒下肚,十满觉得说话舌头都有些打结,“骗,骗人!书里写的都是骗人的,什么一坛女儿红,喝两杯就不行了,一坛子不得喝死了。”   段白玉哈哈大笑,酒也上头了,脸颊通红,看起来像个面捏的娃娃,又单纯又简单,他拍拍十满的肩膀,“十满兄弟啊,你真是太有趣了!”   这时十满突然打了个寒噤,看看那位姑娘,果然,她的视线嗖嗖的投射在十满的肩膀上,十满赶忙推开小白的手,问道,“姑娘,你长的怪好看的,叫什么名字呀?”   “晓风。”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是段白玉未来的娘子。”   “哐叽”一声,段白玉从长凳上滑下去了。十满哈哈大笑,晓风端起酒杯小酌了两口,段白玉晃晃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来,端起酒杯对十满说,“来!十满兄弟,为了我们的友谊,干杯!”   太阳刺在眼睛上痛痛的,十满睁开眼觉得浑身酸痛,不知今夕何夕,更不知身在何处。缓了一会才想起来,昨个儿吃多了酒,后来好像就在悦来客栈住下了。   正敲着脑袋呢,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十满兄弟!你起床了没?”   门外果然是段白玉,嗯,还有晓风,和昨天一样,娇艳的脸庞上依旧是面目冷淡,表情无波。   “十满兄弟,今天有集会,咱们一起去看吧!”    ☆、无处可归   三月初三,上巳节,南花城大街上好不热闹。   卖东西的,杂耍的,唱小曲儿的,求仙的,书画的,司棋的,应有尽有。“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描写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十满的精神也跟着这繁华振奋了起来,段白玉一路叽叽喳喳,跟十满介绍这个介绍那个,晓风则在一旁默默的跟着,偶尔泼泼段白玉的冷水。   “我跟你说啊,每年这耍猴的….十满兄弟,你怎么不走啦?”段白玉看了一眼十满停住的商铺,哦,原来是家卖衣裳的成衣铺。   “进去看看吧。”说着十满的脚就已经迈了进去,逃了这一路,衣服也是破的破,旧的旧,本来出门就没拿几件,这次终于可以买新衣裳穿了,十满简直热泪盈眶。   十满选了件翠绿色的罗衫,荷叶袖,外面套了件绒线马甲,穿上既俏皮又显腰身。   这时一直默默的晓风很认真的看着十满说了两个字,“好看。”   十满心花怒放喜滋滋的,本来以为晓风对自己有敌意呢,原来并不是啊,十满一把抓过晓风的手,把她拉到柜台前,“老板,给她也选一套!”   晓风想要挣脱,奈何十满抓的紧紧的,还回头冲她傻兮兮的笑,于是晓风只得作罢了。   老板拿上来几套,十满都不满意,“不行不行,这些都不好看!”   “晓风你是不是总喜欢穿素色的衣服啊,”十满见晓风今日穿的衣服虽与昨日不同,可也是素雅风格的,“女孩子应该穿的靓丽一些的,特别是你又那么漂亮。”   说着,选中了一套素色打底,装点着白色勾线杜丹花的套裙,简单又不失大方,淡雅中又显露出一丝朝气,晓风换好之后,被大家这样观赏性的看着,头一次显得有些局促,时常平淡无波的面容上好似有了一丝羞赧。   十满觉得好看的直拍手,她碰碰小白的肩膀,冲他挤眼,“怎么样,漂亮吧?”   段白玉看了眼就别开了自己的目光,晓风看到段白玉的反应,有些黯然,又恢复了往常的冷静,淡淡道,“我穿什么你都不觉得好看。”说完就转身去换衣服了。   “小!白!你怎么能这么对待女孩子呢!”   段白玉又一脸笑嘻嘻的对十满说,“你穿这件绿色的衣服贼好看!”   十满默,心想这事她管不了了,还是默默做自己吧。   穿着新买的衣裳,十满觉得神清气爽,看什么都觉得特美丽特有趣,尤其是眼前的小猴,更是可爱的不得了。除了会跳火圈,骑单轮车,居然还会向围观群众要银子,给了银子还会作揖,着实有趣。   段白玉自从看到小猴子之后感觉整个人都不对了,变得特别亢奋,特别少女心,父爱爆棚,恨不得把小猴子搂在怀里不放。猴子过来要银子的时候,他的行为就一个字,给给给!晓风在一旁也给了些碎银,段白玉一直亢奋个不停给个不停的时候,她冷冷的抓住段白玉的衣领把他往后提了提,说道,“别再给了,耍猴都快变成耍你了。”   段白玉还在亢奋中没回过神来呢,傻头傻脑的,“欸?什么?”   十满在一旁看的忍不住偷偷乐。   小猴子过来向十满讨钱,又翻跟头又点头又要凑来过亲亲脸颊,十满乐得不行,正准备拿荷包掏钱,一摸腰间,呵,荷包没了。   她可把所有的银子都带出来了,万万不能丢的啊,小猴子一看礼数都到了,居然还不给钱,拿屁股对着十满放了个超级响的屁就蹦蹦跳跳扬长而去了。众人笑的前仰后合,只有十满又尴尬又着急的在原地团团转。   “你怎么了十满?”一直神游猴子国的段白玉终于回神了,“我的钱包好像丢了,不见了。”“啊,怎么会呢,快找找!”段白玉在脚下四处看着。   十满决定按照游玩的路线往回找一遍,段白玉只好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告别了小猴子。   然而大家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找到。   十满一脸郁闷,这下可好,真的要流落街头了。   一旁段白玉突然说,“要不去我家住吧,我家可大了,有很多厢房呢。”   “不行!”他话音刚落晓风就给出了回答,“不行,我不同意。”   段白玉不看晓风,也不做声,还是询问的眼光看着十满,十满略感尴尬,连忙摆手,“不必不必了。”   “那你去哪儿住啊?”段白玉闷闷的问,然后突然又很正经的谁也不看闭着眼说道,“你老跟着我就算了,凭什么管我的事情,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不喜欢你。”   看来这是说给晓风听的啊,十满明白过来之后就低着头数地上的蚂蚁,假装自己不存在。   “嗯,我知道,我喜欢你就好了。”还是一如既往冷冷淡淡的声音,十满不禁心生敬佩,连情话都能说的如此禁欲,不愧是晓风!   “问你呢,银子没了,你去哪儿住啊?”   “啊?啊,我我有地方住。”十满回过神来,晓风直勾勾的看着她说,“不要去他家住。”   十满看着晓风清淡的眼睛,仿佛从中感受的了一丝悲伤,她立马握住晓风的手道,“你放心!我不会去住的!”末了又加了一句,“你放心,我已经有未婚夫了。”   晓风直直的看着十满,十满感觉到好似自己的手被轻轻的握了握。   终于打发走了热情过头的段白玉,十满边在客栈收拾包裹边发愁,去哪儿找个住的地方呢?    ☆、回到破庙   傍晚,清风庙内。   邵文海正在庙堂的一角伏案苦读,桌子上摊满了他的笔墨纸砚,旁边还有一盏煤灯,科考临近,他每日都学到深夜。   百无聊赖的宋岑正斜躺在堂内的草垛上看着从邵文海那儿借来的武侠小说。屋内好一片斯文景象。这时欢欢从灶房出来说道,“公子,宋大哥,吃饭了。”   刚摆好碗筷,庙门“啪”的一声被推开了,“哇,好香啊。”十满先被桌子上的饭菜吸引了。   麻婆豆腐,瓤莲藕,奶汤蒲菜,玛瑙银杏,还有一个瓜薏米菜蛋汤。   这几个精致的菜色馋的十满直咽口水,恨不得立马坐下来开吃。   “嗯?你怎么回来了?”宋岑放下筷子问道,“不是进城了吗?”   “这个,说来话长,嘿嘿。”十满捏着衣角厚着脸皮讪笑说道,“总之就是银子没了,可能我还得在这儿借宿一段时间啦。”   “哦?这位姑娘你也用光了盘缠啦?”邵文海打量了一下十满,不过十七八,穿的还挺讲究,于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姑娘家出门,难免的嘛。”   欢欢一面给主人夹菜,一面温柔的频频点头,“对对,公子说的对。”宋岑无言。   十满紧张的盯着宋岑,赶忙又说,“虽然没钱了,不过我可以给你洗衣服抵住宿费用!”宋岑拿起筷子吃了块肉,冲十满扯了个微笑点点头道,“好啊!”   “什么住宿费?”邵文海一头雾水,欢欢赶忙夹了口菜塞到邵文海的嘴里,柔柔的说了声,“公子你听错了吧。我去给这位姑娘加双碗筷。”   十满坐下边吃边对欢欢的手艺赞不绝口,欢欢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对做菜感兴趣罢了。”   不过能看出来被称赞了她很开心,邵文海见到自家书童被夸奖了,比她还开心,直让十满多吃点。   酒饱饭足,邵文海小憩片刻便又去伏案苦读了。欢欢在和十满一起收拾完碗筷之后也跟过去了,站在邵文海一侧帮他磨墨,剔灯花,偶尔邵文海教她两句诗词,给她讲解,两人便会唧唧咕咕好一阵。   十满摸摸鼓鼓的肚子,很自然的往旁边草垛上一躺,顺势又拿起了放在草垛上的那本小说《南花双侠》,正巧是她最喜欢的武侠小说,于是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一会从外面运动完的宋岑回来了,见到这副场景好笑的盯着十满,十满浑然不觉,于是宋岑走过去,长腿一伸挨着十满也躺在了草垛上,吓得十满赶忙往旁边挪了两挪,不满道,“你干嘛呀。”   “你霸占了我的地盘,还霸占了我的小说,怎么,不许我夺回来吗?”宋岑两手撑着脑袋看着十满慢悠悠道。   十满一时有些心虚,可这么舒适的地方,又不想让出去,宋岑看着十满的一脸纠结,拽了拽她散落在颈间的一缕头发,“都想在这儿不如一起看啊。”   十满心想,嗯,这倒是个好办法。   过了一会,   “喂,你翻的太快了!前面我还没看完呢。”   “哦呀,是嘛~”   又过了一会……   “这个字怎么念,什么意思啊?”   “不知道就跳过去呗。”   “那怎么能行!先生说过,做学问要一丝不苟。”   “那你求我我就告诉你哦。”   “.…..”“啊,你怎么又翻页!”   庙堂一角的邵文海看着十满和宋岑这幅景象笑着摇摇头,冲欢欢耳语道,“这就叫欢喜冤家。”   天色渐晚,邵文海伸了个懒腰,看着窗外道,“夜色真好,初春是个赏梅的好季节啊。”   一旁的欢欢道,“啊,公子,不如过些天我们去林子里捡些梅花,做梅花糕吃吧。”   草垛上的十满一听到梅花糕,耳朵竖了起来,书也不看了,坐起来直说,“好啊好啊,做梅花糕吃吧!”   “你会做?”宋岑把书往十满头上一放,“我看你就会吃。”   十满嘿嘿笑了两下,娇憨的脸蛋冲欢欢一脸诚挚的说道,“我可以帮你捡梅花。”   “好呀,到时候咱们大家一起去吧,你也叫着宋大哥。”   十满转向宋岑,推了推他,“去不?”宋岑打个哈欠懒懒道,“好呀。”   十满又转过头去盯着投身学海的邵文海和站在他身侧磨墨的欢欢看了一阵,贼兮兮的跟宋岑耳语,“你看他俩,像不像红袖添香?”    ☆、落英缤纷   就这么吵吵闹闹欢喜冤家红袖添香的过了几天。   这天一早,一行人就出发去林子里捡梅花了。一早起来欢欢就觉得身上不太舒服,总觉得沉沉的,但还是打起精神跟大家一起行动。邵文海略微感觉到了欢欢有些不对,暗地里对她更为留意,照顾的更加周细。   小溪的尽头就是一片树林,里面有一块区域种了许多梅花,早春三月,天气晴朗,梅花开的纷纷扰扰,一望如粉云一片。风吹落的梅花落在树林里的小道上,颇有些落英缤纷的感觉。   十满和欢欢挎着编好的小篮子,一边玩闹一边蹲着捡梅花。树影打在她俩脸庞上,忽闪忽闪的,愈发显得的娇俏可爱。   宋岑眯着眼看了看十满,走过去冲着她的脑袋使劲吹了口气,几许桃花片纷纷落了下来,十满抬头,冲宋岑道,“你别闲着,也帮忙捡捡嘛。”   宋岑轻轻的摇了摇旁边的梅花树,雪花似的花瓣簌簌的往下飘落,“哇,好漂亮啊。”十满开心的拿着小篮子追着花瓣接。   欢欢冲邵文海欢快的摆摆手,笑的杏眼弯弯,邵文海只觉得一道明媚的阳光在心里炸开了花,不由得文绉绉的感慨道,“好一番美景,这真是春日游,梅花吹满头啊。”   一行人捡好梅花准备去溪边洗洗再带回去,十满蹦蹦跳跳的跑过去,脚一滑,扑通一声,小腿以下全没到了水里。   “呀,十满!”欢欢轻声惊呼,邵文海赶忙揽住了同样站在溪边的欢欢,生怕她一个不小心也掉下去。   十满缓缓的转过头,瘪着嘴巴眼含泪花的看着众人,吐出了三个字,“水好凉。”   “哈。”宋岑在一旁忍不住笑出了声,十满怒视,他才慢悠悠伸手把十满从水里捞了起来。   “哎呀,鞋子全湿透了,这可不行”,邵文海担忧的说道,“对,这可不行”,欢欢也皱着眉头附和道,“湿气入了骨髓,容易生病的。”   “把鞋子脱了先擦干脚吧。”宋岑道,“反正裙子够长,不穿鞋也能把脚掩住了。”   “可是,不穿鞋怎么回去啊。”十满犹豫,这时一向娇柔的欢欢突然默默上前一步道,“我看这个方法最可行,回去可以让宋大哥背着你。”邵文海默默的看了眼欢欢,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自己看起来单纯娇弱的小书童是有意让宋岑背十满的。   十满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抓着宋岑的衣裳,在宋岑背上颇有些别别扭扭的,巴着赶快到家。   邵文海和欢欢跟在一步之后,突然欢欢摇摇头蹲下了,手抱在头上好像很痛苦的样子,邵文海赶忙也蹲下问她怎么了,想查看她的脸色。   宋岑背着十满也转过身来上前询问,这时欢欢突然把手放下“倏”的站了起来,打量了打量邵文海,又打量了打量宋岑,邵文海感觉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欢欢,你还好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邵文海关切的问着想要探探欢欢的额头,结果欢欢一把挡开他的手回了句,“我没事。”   邵文海一时怔住,十满打圆场道,“没事就好,咱们还是快回家吧。”   这样又走了几步,欢欢突然又把篮子往地上一扔,啪的一下歪倒在地上,不过这次大家都很诧异,因为看的很清楚,欢欢是故意扔掉了篮子,然后又刻意假装摔倒在地的。   邵文海赶快扶起了欢欢,还不等大家反应,只见欢欢推开了自家主子,一瘸一拐走向宋岑,然后跟没有骨头似的整个人倚靠在宋岑身上,娇生生的道,“宋大哥,人家脚扭了,你也背背人家嘛~”   这么个腔调听的十满像浑身过了一遍电一样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宋岑冷漠又敏捷的把身子往旁边一撤,欢欢打了个趔趄,邵文海还在不可置信中没反应过来呢,直起身子的欢欢又晃了晃脑袋,看到仍在地上的篮子,哎呀一声,“呀,我怎么把篮子弄到地上去了。”快走两步过去把它捡了起来挎好,又看看大家,不解的问道,“怎么都看着我?快回去吧,好吃饭了。”   邵文海一头雾水不知道一向乖巧的自家小书童这是闹的哪一出。十满和宋岑对视一眼,也面面相觑,满是狐疑。    ☆、到底是谁   回到破庙十满和欢欢就开始忙活,邵文海又去埋头苦读了,但是并不能集中精神,总是心不在焉的时不时观察一下欢欢。   欢欢从包裹里拿出了三四个做糕点模子,开心的跑去问邵文海,“公子公子,你喜欢什么花样的?”   这一幕看的宋岑在一旁直摇头,再次感叹难怪他们的银子会提前花光   十满不会做饭,欢欢就让她打下手。正揉着面呢,欢欢又晃晃脑袋,好像有点晕的样子,过了会,只见她把桃花片从篮子里拿出来在自己鬓角上贴了个花,剩下的胡乱塞进模子,弄的零零散散,十满虽不会做饭,但也觉得梅花糕应该不会是这样的做法,而且欢欢之前一直很精细,怎么这会子变得这样粗鲁?正想问她,只见欢欢抚脸庞娇滴滴的看着自己,“你有胭脂吗?”说罢还眨了眨眼睛,十满连忙摆手说没有,欢欢一扭一扭的就从灶房出去了,穿着书童的布衣,扭的像个唱曲儿的戏子,好生怪异。   十满觉得不妥就跟了上去,只见回到厢房的欢欢扔了一地的衣服,还埋着头在包裹里翻腾,一边翻一边抱怨,“这都什么呀!哎哟!这能叫衣服吗?!怎么都是男式的!丑死了!”“嗯,就这个还不错了。”翻出一盒包装精美的胭脂之后,欢欢终于满意了,又踱着婀娜的小步子去铜镜前涂涂抹抹。   涂好胭脂的欢欢梅花糕也不做了,跑去粘着宋岑,“宋大哥,你看嘛,人家这样好不好看?”说一句话身子还要扭三扭,十满心说欢欢你这样真的不好看啊!宋岑冷漠脸“哦”了一声转身就走,欢欢又跟上去,宋岑理也不理又走开,欢欢气急败坏的跺跺脚,转身去找邵文海。   她跟条蛇一样软软的就往邵文海怀里钻,眼神又妩媚又带着点风情万种,邵文海怎么躲都躲不过,终于沉不住气一拍桌子呵斥道,“欢颜,够了!”   他把欢欢从怀里拉起来,抓着她要去给她洗脸,欢欢偏不让,正在拉扯间欢欢突然身子软了下来,邵文海扶住她问道,“你又想闹什么花样?”   缓了一会欢欢抬起头,一双清澈的杏眼奇怪道,“咦,公子?我怎么又跑你这儿来啦。”   邵文海无语。   “我得去做梅花糕啦。”欢欢一脸没事人的样子,邵文海盯着欢欢看了会,无奈道,“先去洗个脸再做吧。”   “洗脸?为什么?”   “去水里照照你就知道了。”   一会,只见欢欢两眼通红跑进来对着邵文海委委屈屈的控诉道,“公子,你,你也太过分了,把我的脸涂成那个样子。”说着还伤心的抹了把眼睛,不等邵文海反应又接着闷闷道,“我去做饭了。”邵文海又是担忧又无奈又是摸不着头脑。   一旁翻小说的宋岑把这些看在眼里,若有所思的合上书本,去佛像后面翻出了什么东西塞在了怀里。   话说欢欢满是悲愤委屈的回到灶房,一眼就看到模子里被塞的乱七八糟的梅花片,叹了口气对旁边正在辛勤劳作的十满柔声说道,“十满,你去歇会吧,梅花糕不能这么粗糙的弄的,我来就好了。”   然后冲十满温柔了笑了笑。十满一头雾水,心说这不是刚才你弄的么?   十满去后院的井边洗手,突然感觉被什么撞了一下,定定神又觉得没什么,就是身子好像有点沉。   十满把耳旁的发丝弄的卷卷的,又在嘴巴上涂了点榴花粉,红红的,映的整个人都尤其娇俏,圆滚滚的大眼睛里少了些娇憨,多了些妩媚。   打扮满意之后回到庙堂里,往宋岑旁边一坐,两只眼睛又温柔又大胆的看着他,宋岑迎上她的目光,玩味的道,“这样盯着我看,小心我欺负你。”   “好啊。”十满娇娇的说道,宋岑把身子往前一欺,揪着她耳边的一缕卷发说道,“那我……”   只见十满闭上眼睛,一脸期待与愉悦。   这时宋岑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扯出一抹笑道,“你怕不怕这个?”   十满倏的起身,挣脱了宋岑倒退三大步,愤愤了瞪了他一眼转身要走。宋岑悠悠道,“你不是十满吧。”   “啪”的一声,对话被打断,庙门被推开了,伴随着一声热情洋溢的“十满!”,一个锦衣华服,面容白净,满脸单纯的人冲了进来,毫无疑问,这人正是段白玉。当然,身后依旧跟着冷冷淡淡表情无波的晓风。    ☆、怪力乱神   十满见又是一个面容俊俏的小哥,三扭并作两扭就扭了过去,做出一副受了委屈的娇柔样扑进段白玉怀里,段白玉满面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啊咧?”   这时晓风把短剑往两人中间一横,带着股子杀气隔开了他俩。   十满拿出小手绢哭哭啼啼的继续往段白玉身上靠,宋岑在一旁抱着手臂冷眼瞧着不做声,在十满意图伸出小手拉住段白玉手掌的时候,宋岑突然看见十满脑袋上盘旋着一点黑影,他果断的出手拿出黄符要贴上去,偏偏晓风以为他要对十满不利,拿剑挡了一下,黄符贴歪了,贴在了十满的手臂上,只见十满发出一声痛苦的嘤咛,身子要倒下,段白玉赶忙伸手要揽,宋岑一个回旋已经把十满捞在了自己怀里,并且没什么感□□彩的对段白玉道,“这位仁兄还是先和她保持点距离,毕竟现在还不确定她到底认不认识你。”   段白玉看着揽着十满的宋岑,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啦!你就是十满的未婚夫吧!她说过的!”一旁的晓风在脑子里回想了一遍,十满是说过自己有未婚夫,可是并没有说是谁吧?邵文海听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点点头。   十满在宋岑怀里睁开眼睛揉揉脑袋,宋岑低头戏谑道,“娘子,你醒啦。”   嗬,十满一把推开宋岑,“叫谁娘子呢!”宋岑笑眯眯的凑上来摸摸十满的脑袋,“叫你啊,他们说我是你的未婚夫啊。”宋岑指指段白玉,一脸无辜。   “什么呀,胡说八道。”十满脸一红,别开头不理他。   “咦,小白,晓风,你们怎么来了?”十满惊奇道。   段白玉诉苦,“你走了也不说声去哪,我打听了好久才知道你在这儿呢!”“你看,我给你带的香酥鸡!”段白玉献宝似的把鸡往桌子上一放,头抬的高高的一副求夸赞的样子。   “哇!香酥鸡!”十满的注意力都被鸡吸引走了,压根没看他。   十满正要伸手,宋岑把桌子上的香酥鸡一提,敲敲十满的脑袋,“就知道吃,不给我们介绍介绍吗。”   “哦哦,对”,十满把邵文海和灶房里的欢欢也叫过来,“这是段白玉,这是晓风。”   “宋岑。”   “在下邵文海。”邵文海恭恭敬敬的做了个揖,然后指着身后的欢欢道,“这是在下的书童,鲍欢颜。”   欢欢小声补充道,“叫我欢欢就好。”   “呀,欢欢原来你姓鲍啊。”十满抓着她的手道,“叫鲍鲍更好听!”   邵文海忙道,“还是叫欢欢吧,雅致可爱。”   段白玉和晓风点点头。邵文海松了一口气,心想要别的男人见了自家小书童就叫抱抱,他心里可是一百万个不乐意。   欢欢把做好的梅花糕端出来,大家围着桌子坐着边吃边聊,这时段白玉才想起来问,“对了,宋大哥,十满刚才怎么了,为什么黄符往她身上一贴就烧没了?”   十满疑惑,“什么黄符?我怎么了?”   宋岑往她嘴里塞了口梅花糕道,“娘子没怎么,就是傻了。”十满气呼呼的作势打他,宋岑哈哈笑着避开。   邵文海也跟着问道,“是有什么不对么,我看欢欢也很是反常。”   听了这话,欢欢把刚夹到邵文海碗里的梅花糕又悠悠的夹出来自己吃掉了,并冲邵文海柔柔的笑了笑说道,“公子吃呀。”   邵文海看着笑的甜甜的欢欢,总觉得后背一阵发凉,赶快闭嘴不做声了。   宋岑沉吟了一会道,“她俩之前大概是被什么附身了,我看到了一点黑影,黄符烧没了说明真的有东西在。”   邵文海放下筷子道,“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不能吧?”   段白玉在旁边满是崇拜的看着宋岑,“哇,宋大哥,原来你是专降鬼怪的啊,厉害!”   宋岑看着大概比自己小一两岁的段白玉,心想又是个跟十满一样单纯天真的少年啊。   这时一直未开口的晓风在旁冷不丁的对段白玉说道,“你快别说话了,宋大哥都觉得你是个傻子。”   宋岑噗嗤一声,大家也都忍不住笑了,心想晓风真是个心直口快不留情面的姑娘啊。   “这黄符是之前一位道士留下的,没想到真的派上用场了。”宋岑解释道,“一共两张,刚才用了一张,不过贴偏了,说不好那东西还会不会再来,剩这最后一张要小心使用了。”   欢欢一脸担忧道,“可是我家公子就要科考了,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   邵文海皱着眉头也在思量这个问题,“咱们在这儿也叨扰挺久了,不如进城去吧,华叔父应该等咱们好几天了,”邵文海又向宋岑和十满道,“二位也一起去吧,叔父家有出大宅院,住咱们几个完全不成问题,消闲时也可在南花城内逛逛解闷。”   “好啊!”十满一听可以逛街,就满口答应着,“到时候还可以叫晓风一起玩!”   “太好了!”邵文海的提议也得到了段白玉的热情附和。   “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宋岑懒懒道。   “咦,你不去吗?”十满有些失望,宋岑又换上一副不正经的面孔道,“怎么娘子,舍不得为夫啦?”   “什么呀!”十满看他又开始插科打诨,于是放弃和他沟通。   天色渐晚,一下午在几个人的吵吵闹闹中就这么过去了。   十满看看天色,冲段白玉和晓风说道,“你们差不多也该回去了,再晚就要关城门了。”   话音刚落,即传来了笃笃笃的敲门声,开门一看,是两个侍卫模样的大哥,段白玉一看到他俩就开始苦着一张脸。   “少爷,老爷叫我们来接你回去了。”两人恭敬又没有回旋余地的说道。   没办法,段白玉只好起身,“十满,宋大哥,我走啦。”   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对书桌旁正在复习功课的邵文海和欢欢说道,“文海兄,欢欢,我走啦。”   身后的晓风忍不住道,“快走吧,别再磨蹭了。”   段白玉垂头丧气的往外走,晓风还是一如既往的准备跟在他旁边,这时两个侍卫大哥突然伸出佩刀拦住了晓风,并厉声道,“闲杂人等离我们少爷远点!”   晓风不为所动,依旧跟在旁边,并冷冷的对两个侍卫大哥说,“我不是闲杂人等,我是他未来的夫人。”   侍卫还是拦着,晓风也不让步,其中一个侍卫突然抽出佩刀,晓风下意识拿起短剑自卫,侍卫大哥以为晓风要动手,佩刀一出,将晓风的短剑打落在地,晓风怔怔的盯着地上的短剑,众人也愣住了,气氛一时有些紧张。段白玉一副这事跟自己没关系的样子在门口负手站着佯装看风景。   十满走向前捡起短剑放回晓风手里,对侍卫大哥尴尬的笑笑,“别这么大气性嘛”,然后又拍拍胸膛说道,“我们家晓风可是好姑娘!”   “快走吧,再不走天都黑了。”段白玉说着就迈开步子走了,俩侍卫冲晓风冷哼一声便跟上了,晓风也追了上去。   看着他们走远了,庙内的众人长吁了口气。十满心想,这段白玉真不知是哪儿的公子哥啊,出个门还有人专门接送,啧啧。   “公子,十满,咱们明天收拾收拾包裹,后天一早就走吧,我现在去清点清点物品。”十满和邵文海表示赞同。其实十满还想再问问宋岑,可是看他一副不想和人说话的样子在草垛上闭目养神,只好作罢了。   十满准备在走之前帮宋岑把衣服洗了,第二天下午,她正在溪边浣洗衣物呢,“喂,吃果子。”十满回头一看,宋岑正拿着几个野果站在旁边,头上还沾了些桃花瓣。   “呀,你衣服袖子扯开了!”十满站起来甩甩手上的水就来查看宋岑袖子上的破口,“这么大的口子,都破了,怕是也补不好了,”十满说着,突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对宋岑说,“不如咱们去南花城买件新衣服吧。”   宋岑看着她别有用意的小表情,塞了一颗果子在她嘴里,十满满脸失望,没错,其实她就是想宋岑也去南花城,而且也想逛街买衣服,唉,计划失败,还是老老实实洗衣服吧。   宋岑将她的小表情尽收眼底,默了会说道,“我去不了南花城。”   “嗯?去不了?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哼。”   十满别过头,回去只能靠自己给他补补这破衣服了,嗯,说不定欢欢会补衣服呢,哎不对,邵大哥不会同意的,就这样胡思乱想了好一会,突然发现怎么宋岑没点声音呢,回头看看,他正坐在草地上不知在思考什么,风一吹,只见发丝轻轻晃动,说散乱吧,又好似不散乱,说整齐吧,又好似随意了些,就跟他的面相似的,说端正吧,有些散漫,说散漫吧,又品貌端正。   “怎么,看呆了?”宋岑笑笑朝十满凑过来,十满往后欠了欠身子,突然叫了一声,“啊,我知道了!”然后一脸惊恐的看着宋岑问道,“你说去不了南花城,该不会是因为犯了事被缉捕吧?”宋岑噗嗤一声,伸出手在十满脑门上敲了一下,“你呀,傻!”   十满愣愣的,这样的宋岑好像很温柔很好看,比之前还好看,十满有些慌乱,打开他的手故作凶狠的回嘴道,“哼!你才傻!”   宋岑看十满洗衣盆里的衣服差不多都洗好了,起身道,“大傻瓜,我先回去了,你慢慢洗。”   十满赶忙捞出水里的衣服放回木桶里哒哒哒追上去,“我洗完啦,我也要回去了。”   十满跟在宋岑后面,看着他又高又瘦又带着些散漫不经的背影,偷偷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门,抿嘴笑了,夕阳照在她的脸上,红扑扑,暖洋洋的。    ☆、一起进城   第二天一早,众人正在吃早饭,突然“啪”的一声庙门被推开了,宋岑一阵头痛,心想最近也太热闹了点吧,这门照这么下去,恐怕是要烂掉了。   “哎呀呀”,在一阵呼声里,一个身穿道士服的老头跌在了地上。   “清虚道长?”在宋岑的声音中老头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冲众人笑笑,十满一看,这老头胡子拉碴,道士服也破破烂烂满是补丁,拿着个灰白相加的浮尘,鼻子头红红的,看起来挺滑稽。   “小伙子,我的牙还在吗?”清虚道长开门见山,这时他身后又走进来一位中年人,脸方方正正的,很是严肃,一看就不苟言笑的样子,“嘿嘿,我把我余师弟带来啦。”道长拍拍余师弟的肩膀,余师弟好像很嫌弃的躲开了。   宋岑拿出来两个月前道长在这门槛上磕掉了那颗门牙,道长笑呵呵的拿给他师弟,让他给补上。在道长的哎哟哎哟声中,牙终于镶好了,“五个时辰内不要用力动它。”余师弟嘱咐道。   大家吃完早饭,也好动身了,这时宋岑又换上一副没个正经的样子对十满说道,“看我娘子这么依依不舍,那为夫就送送你吧。”   “什么呀!”十满脸一红,在宋岑胳膊上狠狠的掐了一下。   宋岑把三人送到南花城门口的枣树下,正准备跟众人告别,一辆马车突然疾驶而过扬起阵阵尘土,站在外侧的十满受到惊吓,一个趔趄就要摔倒在地,她下意识的拉了宋岑一把,宋岑一只脚踏过了枣树,“砰”的一声十满结结实实的坐在了地上,握了握手里,什么也没有,抬头一看,发现宋岑已经不见了。   邵文海和欢欢看着宋岑被十满拉了一下突然就凭空消失了,也都不知所措的呆立在原地。这时十满才想起来之前宋岑说过的,他不能进南花城。   十满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回跑,邵文海和欢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跟在十满后面。   十满气喘吁吁跑回清风庙,啪的一声推开门,正坐在佛像前的宋岑心想,这门,真的要坏了。   “啊,你果然在这儿!”十满松了一口气,“你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就不见了,怎么就回来了?!”   “哎呀小妹妹,不要着急嘛,他这毛病我师弟马上就帮他治好啦,这是黑白无常留在的瘴气,不碍事的。”清虚道长突然伸出脑袋说道,十满吓了一跳,又看到余师弟端坐在桌子旁,手里端着一碗药汤似的东西,清虚道长晃晃悠悠的走过去抢过药碗,冲余师弟说,“我来我来!”然后走到宋岑跟前,宋岑指了指这碗药汤,跟十满道,“余前辈说我身上有股子瘴气,喷点他调制的符水就好了。”   清虚道长含了一大口汤药在嘴里,噗的一声使尽全力喷在了宋岑身上,溅了十满一脸,宋岑和十满不约而同的抬手擦脸,只听清虚道长怪叫一声,“哎哟!我刚镶上的牙又掉了!”接着可怜兮兮的拿着牙转头跟余师弟说,“师弟,再帮我镶上呗。”   只见余师弟方方正正的脸庞更加方正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满脸怒容道,“我不管你了!”说罢拂袖而去,“哎哎哎别走啊师弟!”清虚道长急急忙忙追上去,两人逐渐消失在十满的视线里。   “啪”一声,庙门又被拍了一下子,只见邵文海手撑在庙门上气喘吁吁道,“十,十满,你跑的也太快了。”欢欢也满头大汗的跟了上来。   “宋岑兄,你怎么说消失就消失了啊?”邵文海不解的问,十满也满脸问好的看着他,宋岑手在十满脑袋上敲了一下,愉悦的说道,“一起进城吧,这次不会消失了。”    ☆、杀人屠夫   站在华府门口,十满不禁感叹,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宅子,三进三出的大宅院啊。   和邵文海的叔父见过面寒暄过之后,管事领着他们去后院。   “咱们这宅子啊,有花有树有山有水,诸位要是闲了,逛一逛也很是解闷,有什么需要找老奴就是了。”微微驼背的管事如是说道,十满他们忙连连道谢。   到了后院分配好房间,管事便离开了。邵文海的房间和欢欢同一侧挨着,对面是十满和宋岑的房间。收拾好行李之后,邵文海又开始了苦读状态。   十满和宋岑闲着无事,便在院子里溜达,忽听的柴房里有几个声音道,“说是告假回家了,谁知道真假,据说不少都死在了路上呢,没死的回家也得了重病。”“啊,不能吧。”“就是!那天啊,小文说他看到了,在萧然楼里,有死人的尸体!”“哎对对对,据说都烂的不成样子了!”十满和宋岑听的心里一惊,想再靠近听清楚点,却不小心踩到了干柴,咔嚓一声,里面的人立马噤声了。   宋岑和十满回到房间里,心想这仆人说的到底是真是假,说不准是随便聊的八卦呢,下人嘛,总喜欢找点这样的乐子。不过这萧然楼又是什么地方呢?“我也想知道。”“咦”,十满回神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宋岑端起桌上的一杯茶边喝边悠闲的说道,“看你表情就知道咯,头脑简单。”“.…..你为什么在我房间里,你的房间在隔壁,快出去!”   “砰”的一声,宋岑被十满关在了门外。   宋岑耸耸肩正准备回自己房间,忽见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厮端着托盘走进了院子,宋岑叫住了他。   “小兄弟,等一下。”   “大爷,什么事您吩咐。”   小厮哒哒哒跑过来说道。宋岑领他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说道,“叫我宋大哥就好。”   “哎,宋大哥,怎么啦?”   “我听说你们这儿的萧然楼很漂亮,想去观赏观赏,不知楼在何处啊?”宋岑开始瞎扯,小厮一头雾水道,“宋大哥,您一定是搞错了,这萧然楼是已故大夫人生前的住所,都闲置好几年了,当家的二夫人不喜人去那儿,所以也没人打扫,都破败了。您想说的大概是五夫人住的榴花居吧,那是咱们宅子里最好看的居所了,就在前院,但是离您这儿啊,有点远。”   小厮说了不少,宋岑又问,“华老爷有几位夫人哪?听你一说还挺多的。”   “嗨!大户人家不都这样嘛,咱们老爷算好的了,就五位夫人,其中大夫人前些年已经仙逝了,实打实的也就四位,隔壁李员外家那才叫乱呢,光夫人就十几位,还不算通房,古人说的饱暖思□□还真是有它的道理。”   宋岑拍拍小厮的肩膀道,“小兄弟说的在理,只是不知这大夫人是如何去世的啊?”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进府的时候大夫人已经不在了,据说是病死的,人都没了,这样的事情咱们做下人的也不好多问,死者为大嘛。”宋岑赞同的点点头,又慢理斯条道,“我听说最近宅子里老有人失踪,颇有些担忧,不知是真是假?”   “什么失踪,只是春季到了,好多小厮丫头家里都给找了对象,于是告假回家的人比往常多了一些,您别听那些风言风语,都是三人成虎,不足为据的。”这小厮不以为然的摆摆手。宋岑道,“原来如此。我看小兄弟读过不少书啊,叫什么名字?”   小厮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也就读过几年学堂,叫我小文就好了。”   “小文,好,你去吧,有空再找你聊天。”小文忙不迭的点头,“您有什么需要吩咐就成,我这给其他小厮送补品去了。”说罢端着托盘走了。   给小厮送补品?宋岑摇摇头,大户人家就是出手阔绰,不过这小文倒是个好孩子,不用怎么套话就蹦豆子似的全说出来了。   春天的风很柔和,空气很清新,太阳很温暖。午休过后,十满按耐不住的想去南花城街上转转,毕竟上次还没怎么好好玩就离开了。   她跑到欢欢房里,欢欢不在,于是去敲邵文海的门。   果然,欢欢又在帮邵文海磨墨,“欢欢,出去玩吧,别磨了。”十满央求道。   欢欢一脸为难,最后还是柔声的拒绝道,“十满,过两天再陪你吧,公子最近要整理一些文章辞赋,好准备行卷了。”   十满只好丧气的离开了邵文海的房间。   “怎么,娘子,没人陪了?要不要为夫的陪你呀。”宋岑从自己房间的窗户口对着院子中的十满戏谑道。   “哼!”十满不想理他,转身就走,宋岑哈哈笑着从窗口跳出来,跟在她后面。   十满走了两步,悄悄回头看了看,见宋岑跟在后面,心里有些欢喜的扬了扬嘴角,步子也轻快起来。宋岑将这些尽收眼底,好笑的看着蹦蹦跳跳的十满,追了上去扯了扯她的头发。   “喂!你干什么啦!”   “嗯,欺负你啊。”   十满看着一脸欠揍的宋岑怒道,“你这人,厚脸皮!”   “唔,你才知道啊,果然连头发都透着笨蛋的气息。”十满愤怒的追着要打他,宋岑边跑边回头使坏,“救命啊,谋杀亲夫啦~”   就这样打打闹闹的到了南花街上。   “哇,你快看,这个糖葫芦上面居然有柑橘!”十满兴奋的拉着宋岑。   “娘子想吃吗?”宋岑问。   “想吃!”十满一脸期待的望着宋岑,只见他倒背着手,转身边走边道,“那你就想想吧。”   十满,“.…..”“你这个大坏蛋!”   看着十满气鼓鼓的样子,宋岑乐得直笑,十满不理他,他两只手捏着十满鼓鼓的腮帮子道,“娘子,不要生气嘛。”   十满打掉了他的手,正要说话,忽见街上有许多人急急忙忙的往衙门跑去,十满好奇,拉住一个人问是怎么回事。   “哎呀你不知道吗,护城河里捞出来一个女娃的头!”周围人附和,“是啊是啊,我们刚从那儿回来,亲眼所见,那脑袋啊,也不知是不是被水泡的,皮肉都烂了!”“谁说不是呢,真是惨不忍睹。”“也不知是谁家的女娃,真是造孽啊,身体的其他部分还不知在哪里呢!”   十满拉着宋岑跟着人群挤到了衙门口,只见地上放着一个头颅样的东西,周围湿漉漉的,上面盖着块白布。   当仵作把白布掀开的时候,宋岑伸手挡住了十满的眼睛,周围人发出一阵嘈杂声,十满掰开宋岑的两根手指,从指缝里看到了那颗湿漉漉白惨惨的脑袋,虽然只一下她就闭上了眼睛,可还是看了个一清二楚,那张脸上很多撕裂的伤口,泡的发白的肉一条条的挂在颧骨上,很是瘆人。   宋岑仔细的审视着这颗头颅,发现仅存的完好五官很少,有特征的标识几乎也没有,几乎看不出这人生前长什么样子,只有耳朵旁边有一颗很大的黑痣。   观察了一会,仵作对堂上的大人说道,“这是个姑娘的头颅,脸上和脖颈上全都像是被很大的外力撕裂的伤口,不过目前还不能确定,还需要进一步解剖,但可以确定的是她一定是被人恶意害死的。”   众人一片哗然,大人开始问话,程序繁琐又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十满觉得无趣,就和宋岑挤出了人群。   回到华府,发现欢欢和邵文海正一脸愁苦的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十满凑过去问,“你们也听说了吗?”   欢欢迷蒙,“听说什么?”   “就是护城河里捞出一个脑袋的事情啊,脸上血淋淋白惨惨的,可吓人了!”   十满坐在石凳上顺势端起一杯茶要喝,宋岑走过来抢过茶杯喝了一口道,“你呀,别吓着欢欢。”   十满抢过杯子,邵文海问道,“捞出一个脑袋?怎么回事啊?”   宋岑道,“大概是一个姑娘被什么人害了吧,目前只找到了一个脑袋。”   欢欢紧张道,“太可怕了,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抓到了吗?”   “还没有,官府办事,哪能那么快。”   “原来你们不知道这事啊,那为什么愁眉苦脸的坐在这儿啊?”十满奇怪道。   “哎,别提了。”邵文海好像很丧气的样子。   “今日公子去金丞相家行卷,没想到丞相连见都不见。”   “为什么呀?”   “好像是金夫人很喜欢的一个贴身丫鬟不见了三四天了,金夫人很伤心,金丞相只顾着安慰夫人,什么人都不见。”说完欢欢还叹了口气。“   丫鬟?”十满的神经有点敏感,毕竟刚发现了一个无名的女头颅,这儿就说丢了个丫鬟,她看向宋岑,宋岑摇摇头,“应该不是。我看那脸上的伤痕那么重,少说得在水里泡个十天以上才能造成那么严重的伤口。”   “别灰心嘛,这个金丞相见不成,可以去拜访拜访其他人呀。”十满给邵文海和欢欢打气。   “哎,只是这金丞相独得皇上恩宠,又是主考官,如能得到他的助力……哎,算了,还是过两天去拜访一下大学士吧。”   这几天十满都待在华府没有出去,因为一出去就想花钱,而她又没有银子。   倒是宋岑,出去了好几次,神神秘秘的也不知在搞些什么名堂。不过就算待在华府不出去,外面的情况十满也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据说又有一具女尸被发现了,胳膊和腿都没了,只剩下躯干和脑袋,也是各种伤口破破烂烂的不成样子。官府悬赏五十两银子抓凶手,但凶手还是一直没抓到,搞的人心惶惶的,大街上都在流传凶手是个死了老婆的屠夫,专杀小姑娘。   邵文海听了这些,死活不让欢欢再跟着他出去行卷,而欢欢就死活坚持要去,两人这几天为这事老闹矛盾。   一日邵文海一大早就自己出去了,等欢欢要给他送早餐的时候才发现屋子里已经没人了。   欢欢跑去找十满诉苦,“男人啊,都是自私的!”十满很少见欢欢这么愤懑的样子,只见她杏眼里面又是伤悲又是愤怒,白皙的脸庞憋的通红。   “对对对!还都特别坏,特别可恶!”十满不禁想起了宋岑,也不由得跟着愤怒道。   隔壁屋的宋岑莫名打了个喷嚏。   正午时分大家坐在石桌旁,小文来后院送午饭,边摆菜边说,“宋大哥今日没出去吗,今日外面啊,又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十满好奇。   “就是杀人屠夫那件事啊,以前大家都说专杀小姑娘,这不今个儿又从李大学士家的后山里发现了一具男尸,人都被劈成一半了,这凶手可真是残忍。”   欢欢一听完这话身子就软了,脸色煞白,想要站起来却晃晃悠悠晕倒在了地上。   今早去邵文海房间,他留给欢欢的纸条上面就写着,“去往李大学士家拜谒,勿念。”    ☆、各位夫人   “欢欢,你醒啦。”欢欢慢慢的睁开眼,只见邵文海抓着自己的手两眼通红的坐在床边。   “欢欢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撇下你了。”   欢欢一时还有点懵,紧跟着也两眼通红,“公子,你,你没事吧?”   邵文海连连点头,欢欢杏眼里掉出一颗泪珠,“你,你……”欢欢抽出自己的手,转身面朝墙壁,肩膀一抖一抖的,明显是在伤心。   这情形把十满看的眼含泪花,圆滚滚的大眼睛红通通的。   “喂,娘子,别哭啊,我可没欺负你呀。”宋岑逗她,“走走走,为夫给你变个小兔子。”   说罢揽着十满出了房间。邵文海和欢欢这俩人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去吧。   在院子里遛了一会,十满伸手道,“小兔子。”   宋岑在草丛里摘了些狗尾巴草,三下两下就编出个小兔子,十满好生欢喜,“呀,你怎么这也会呀,你到底是干嘛的?”   宋岑苦笑,“我也想知道啊。”   当初宋岑跟着一起来南花城,主要也是为了探探自己的身世,看看能不能得到些线索,找回些记忆,他想着之前这几年他一直都进不了南花城,说不定这些就跟南花城有关。   可是这几天他连连出去打探,也并未得到什么线索,对这南花城也好似一点记忆也无,看来是白来一趟了。   不过宋岑看看身旁被一只草兔子哄得一脸开心的十满,心想,嗯,不能算白来,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   最近几日邵文海都没有出去,一直留在府里陪着欢欢。这天天气甚好,小文来通报说晚上华老爷请大家在花园里赏花饮酒。   是夜,众人齐聚华府花园。桃花杏花开的缤纷灿烂,通往池塘中心的望风亭也颇为雅致,凉风习习,使得众人心情大好。   “贤侄一行人进府多日,老夫也不曾好好招待,真是照顾不周啊不周。”一把年纪的华老爷边摇头边说道,“几位快快入座吧。”   “是呀,快坐下吧,都是自家人,别客气~”坐在华老爷身旁穿着大红袍子的年轻女子说道。   这女子看起来年轻得很,也就二十七八,打扮的花枝招展,脂粉涂抹的艳丽动人,跟华老爷半白的头发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颇有些违和。   十满打量了一圈桌上的人,不由得撇撇嘴,除了他们几个,华老爷周围都是女的,一数,有四个呢,男人真不是什么好东西,看来华老爷也是老不正经啊。   “咳咳。”宋岑拿胳膊肘碰碰她,“娘子,注意表情啊。”   十满正怀揣着对男人的不满呢,看着挑着嘴角偷乐的宋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华老爷道,“这位是华夫人。”华老爷指着身旁另一个身着青衣的夫人说道。   十满一看,这人年纪大概三四十,淡淡的妆容,衣服颜色也很素,端庄的坐在华老爷另一侧,冲大家温和的笑笑,“吃穿用度有什么短缺的,尽管吩咐下人就是。”   原来是个当家的,那就是二夫人咯,十满心想,跟其他三位夫人比起来,这位二夫人可真的算得上是一股清流了。   坐在华老爷身旁的红袍女子不屑的撇撇嘴,端起酒杯娇滴滴的道,“老爷,喝酒嘛~”   “这个劝酒的是五夫人,穿蓝色丝绸的那位是三夫人,”邵文海悄悄跟十满他们介绍道,“紫色衣服挽发髻那个是四夫人。”   十满看看,五夫人妖媚,年轻,一双桃花眼看起来就不是个善与的。三夫人倒是斯斯文文的,梳着个简单的双花发髻,带个青玉簪子,看起来像是个文化人。四夫人相貌最次,看起来大概是不得宠了,脸上总是愁苦的样子,兴致也不高,比起讨好华老爷来,反倒是跟自己身后的丫鬟交流更多。   酒过三巡,宋岑眼睛里也有了些醉意。华老爷喝的高兴,命小厮去通知厨房把他前些天从李大学士那儿得到的小龙虾都给做好端上来。   十满一见小龙虾眼都放光了,边剥边吃得津津有味,旁边的欢欢倒是坐着不动筷,十满奇怪,看一眼瞬间就“啧啧啧”。   原来是邵文海不让欢欢动手,一个个把龙虾剥好再放在欢欢的碟子里,十满不禁感叹,一个能忍住剥这么多小龙虾还不吃掉的人,实在太可怕了!   “你小蹄子!”忽听五夫人气急败坏的吼道,十满从龙虾堆里抬起头来,正好看到大红袍子的五夫人扬手给了身后的丫鬟一个大巴掌,吓得丫鬟扑通一声跪下连连认错,饭桌上一时静了。   “好了好了凌云,别胡闹了胡闹。”华老爷打圆场道。   “哎呀老爷,这些个贱婢不好好管教管教一个个都要踩到我头上了”,五夫人说着,抽出手绢假模假样的抹抹眼睛,“这些个下人这么欺负人家,老爷你还说人家。”   “好好好,好好好,不说了不说。”华老爷忙安抚道。   五夫人一脚把丫鬟踹倒在地上,一改刚才的可怜样,尖酸刻薄道,“新穿的衣服就让你溅上一堆龙虾汁,仔细早晚有天扒了你的皮!”   二夫人事不关己的捻着手上的串珠,三夫人和四夫人也都默不作声,看来他们对五夫人这种盛气凌人作威作福的样子早已见怪不怪了。   “这么美的地方光坐着岂不是浪费,要不要去赏花?”宋岑斜眼看着十满,伸手揪了揪散落在她肩膀上的头发丝,然后又忍不住拿起来闻了闻,十满炸毛,啪一声打掉他的手,气呼呼道,“不!去!”   宋岑又揪了一下十满的小辫子,见十满一副要打他的样子便哈哈笑着起身躲开了。十满伸手去抓小龙虾,心想,哼,吃虾,谁理他!   华老爷被五夫人灌得晕头晕脑的,四夫人实在坐不住了,就提前走了。   过了会三夫人也起身说道,“老爷,天色渐晚,夜间风凉,妾身最近身子骨不太好,就不久坐了。”   华老爷摆摆手,满身酒气,含糊不清道,“好好好,想回去就回去吧回去。”   宋岑离席后并未走远,只是来到了桃花林里吹吹风散散酒气。   春天的夜晚空气绒绒的,酥酥的,拂在脸上尤其惬意。远远一排垂柳,条条柳丝刚刚返青,绿影婆娑在微风的吹拂下像一层绿纱笼罩在柳树后的桃花,美极了。   宋岑倚靠在树上,朦朦胧胧看到一个人影影影绰绰的朝他走过来。宋岑冲人影摆手,没正没经的大声道,“娘子,你忍不住来找为夫啦?”   咦,衣服颜色不太对吧,十满明明穿的是件荷叶袖的鹅黄衫子来着,这怎么看着是蓝色的?待到人影走进,宋岑心里暗道,坏了坏了。原来来的人并不是十满,而是华府的三夫人。   宋岑一脸尴尬,正要开口解释,羞羞答答的三夫人突然扑进宋岑怀里一把抱住他。   “好饱啊。”十满心满意足的摸摸肚子,要不我也去赏赏花吧,省得看着华老爷和五夫人登不上台面的言行还要控制表情。   溜溜达达走进了桃花林,十满心想,宋岑这个家伙跑到哪里去了,到处都看不到。这林子真漂亮啊,真是晚上散步的好去处,这华老爷还真是享受。   往深处走了走,十满依稀看到几个人影站在桃花树下,又往前走了几步,十满愣住了,桃花树下相拥的两个人赫然就是宋岑和三夫人!   这时站在一旁为三夫人放风的丫鬟突然着急道,“夫人!有人来了!”   宋岑一把推开三夫人,俩人同时转头一看,十满正不敢相信的站在不远处。   宋岑急忙追过去,十满愤怒的转身就跑。    ☆、红眼怪物   没头没脑的跑了一阵,十满渐渐冷静,心想我气什么呀,宋岑那个淫贼又和我没有关系,他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嗯,我只是反感他勾搭有夫之妇,是个不讲道德的淫贼,才没有生气。   过了会又瘪着嘴巴摸摸自己的胸部,心想,这儿怎么还有点闷闷的呢。   哎呀,不管了。十满甩甩头,看看周围环境,有点陌生。这华府真是大,随便跑两步就迷路了,眼前是座三层小楼,破破旧旧的,看起来像是搁置很久了,十满吸吸鼻子,抬头看到楼头上写着三个字,萧然楼。字迹也被灰尘掩的陈旧不堪。   十满试着推了推门,门是开着的,锁只挂在了门的一边。十满进去,借着月光能看到,屋里虽然有些尘土,蛛网什么的,但摆设的东西还都完好无损,十满好奇的在屋里摸摸看看,这以前的主人看来是个风雅之人,屋里有颇多的水墨字画,珍奇古玩,正欣赏着,忽听得楼上有动静。   十满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上楼,二楼的窗户紧闭着,因此房间里黑乎乎的一片。   十满走过去打开窗户,突然听到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似狗嚼骨头一般,又不太一样,这声音仿佛更重一些。   十满有些发毛,转过身,突然看到通往三楼的楼梯拐角处有一双通红通红的眼睛,透着凶狠,其他部分看不清楚,但能感觉到它的嘴好像在嚼着什么东西。   十满吓得闭眼尖叫,感觉有个人突然把自己搂在了怀里,她叫的更厉害了。   “十满,是我,你别怕!”宋岑看着怀里吓得脸色惨白的十满着急道,十满睁开眼睛,看到真的是宋岑,一把抱住他的腰结结巴巴说道,“拐角,楼梯拐角有妖怪!”   宋岑寻着方向看过去,哭笑不得的摸摸十满的脑袋,“你自己看看,到底是不是妖怪。”   十满小心翼翼的回头,发现小文正提着个红灯笼站在楼梯拐角一脸慌乱的看着他们。   十满眨眨眼,真的是小文,“可是,可是我刚才明明看到一个红眼睛的怪物在嚼东西啊。”   “八成是你太害怕,看错了。”宋岑停了停又没正没经的说道,“娘子啊,可以松手了吧,为夫深感无法呼吸。”   十满脸一红,嗖的缩回了手,嘟囔一句,“哼,淫贼!”   “小文,你在这儿做什么呀?”十满不解问道。   “我,我找点线索。”   “什么线索?”宋岑也奇怪道。   小文犹犹豫豫,最后说,“宋大哥也不是外人,就告诉你们吧。一年前我在老家就已经订婚了,这个大家都知道。可是我从没跟人说过,未婚妻其实就是金丞相家夫人的贴身丫鬟小莲。前些日子金丞相携夫人来府上找老爷叙旧,我想着好不容易能跟小莲见一面,就偷偷约她在萧然楼见面。这儿平时没人来,也不会有人看到。可是那天府上事物太多,我比约定时候晚到了一些,来到这儿的时候小莲已经不在了,就只在地上捡到了她的一条手链。”   小文顿了顿,很是伤感,又道,“我本以为是她生气先走了,后来才得知她已经失踪了的消息。我总觉得在萧然楼或许还能找到些小莲失踪的线索,所以今日趁老爷和你们聚餐,就偷溜过来看看了。”   “原来如此啊,”十满感慨,“那你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小文摇摇头,这时一直沉吟的宋岑突然问,“小莲五官上有什么突出的特征么?”   小文道,“小莲的眼睛很小,可是很有神,笑起来有两个梨涡,可好看了。哦对,在她耳朵后面有颗挺大的黑痣。”   宋岑身子一僵,道,“嗯,日后我再出门会帮你留意的。天色也不早了,咱们快回去吧,不然府上该着急了。”   十满故意与宋岑拉开距离,噔噔噔跑到小文旁边,笑眯眯的说道,“小文,我和你一起走,你有灯笼。”   宋岑无奈的苦笑,出来萧然楼,他仔细看了看,这萧然楼后面就是华府的池塘,而这池塘又和护城河相通。   第二天一早,十满就听到隔壁开门关门的声音了,待到她起床之后,果然已经不见了宋岑的踪影。   十满和欢欢邵文海一起在院里的石桌上等待午饭,这时宋岑也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了,懒懒散散的往凳子上一坐,十满撇撇嘴立马转过头去不想理他。   “宋兄这一上午是去哪了,一直不见人影。”邵文海问道。   宋岑看看十满,一脸委屈道,“哎,我去衙门告状去了。”   “宋大哥告的什么状啊?”欢欢奇怪道。   “有些人一直不理我,我只好去找衙门老爷帮忙咯。”宋岑可怜兮兮的说。   欢欢和邵文海相看一眼,笑了。   “油嘴滑舌,大淫贼!”十满嘀咕道,依旧不想理他。   宋岑拿出背在身后的一只手,把手里的绒花帽子往十满头上一戴,笑的眉眼都舒展开了,“嗯,真好看。”   十满把帽子拿下来往桌子上一扔,仍旧不买账,这时欢欢在一旁道,“呀,好别致啊帽子呀,料子也好,想必价格不菲吧。”   十满偷偷瞄了一眼帽子,确实挺好看,而且很适合自己。   “哼,我才不要和淫贼做朋友。”欢欢和邵文海一头雾水,十满又道,“昨晚在桃花林里,你和三夫人……我都看到了!”   宋岑伸手捏捏她的脸,“你看到什么啦,那三夫人非得扑进我怀里,我紧接着就推开了,去追你解释吧,你跑的跟兔子一样快。”   十满半信半疑,这时欢欢口气坚定的说道,“十满,你一定是误会了,宋大哥不是那样的人。”   邵文海也点头附和,十满还是不做声。   这时宋岑起身往自己房间走去,十满心想,这就不耐烦了?只见宋岑很快又走了出来,肩上扛着一桩糖葫芦,大半都是柑橘的。   他把糖葫芦桩子往十满桌前一靠,赔笑道,“娘子,别生气了吧。”   十满偷偷看着糖葫芦,别别扭扭的哼了一声,摘下一串递给欢欢,“柑橘味的,欢欢你快尝尝。”嘴角忍不住小小的上扬。   宋岑看她终于肯理自己了,也往凳子上一坐,跟大家说道,“不过,我今天是真的去衙门了。”   “哦?”邵文海看向他。   “还记得之前被发现的那个无名头颅吗,知道是谁了。”   “是谁呀?”十满停下了咀嚼,宋岑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有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道,“是金夫人之前失踪的贴身丫鬟,小莲。”   昨天听小文说完情况之后,宋岑心里就一直有此怀疑,今天一大早就去了衙门,告诉他们或许这个头颅是金府的丫鬟,衙门差人去金府请来了人辨认,果然是金夫人的贴身丫鬟小莲。   “啊,那,那小文知道了吗?”十满急着问。   “嗯,刚才回府的时候碰到他,就跟他讲了,他还拜托我帮忙抓凶手。”   “怎么会这样……”十满叹气。   欢欢和邵文海有点跟不上节奏,十满又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们一遍,听完他俩也表示惋惜。   很快就到了午膳时间,这次来送膳的小厮却不是小文。众人心想,看来小文真的伤心的不轻。   到了晚上的时候,送膳的人还不是小文,十满有些担忧,问道,“小文呢?是病了吗?”十满担心他忧思成疾。   小厮摇摇头道,“不清楚,管事只是让我以后代替小文给你们送饭,具体什么情况,你们可以去问管事。”   吃完晚饭,十满去找宋岑,推门进去,宋岑正巧在换衣服,一整张后背都裸着,上面一道挺长的伤疤,十满“啊”一声关上了房门,宋岑赶忙穿上衣服,推开门戏谑道,“娘子,这么迫不及待啊。”   十满努力让自己忽略掉他的坏笑,切入正题道,“小文又没来送饭,咱们去找下管事问问吧。”   两人在池塘旁找到了步履匆匆的管事,十满问道,“管事,给我们送饭的人怎么换了啊,小文呢?”   管事微驼着背,缕着灰白的小胡子,眼神有些闪烁,“哦哦,小文啊,不瞒你们说,他呀,在老家有个未婚妻,这不,今儿一早就跟我告假回家啦,说是准备准备成亲事宜。”   十满和宋岑相视一眼,不对,管事在撒谎。   “哎呀,老夫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就先告辞啦。”管事说完就急急忙忙的走开了。   “这个管事,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十满愤愤道,宋岑在一旁默不作声,陷入了沉思。    ☆、靠近真相   第二天晚上,十满觉得有些闷,想出去散散步,刚一推开门,就看到宋岑穿着一袭收口的黑衣正准备从自己门前走过。   “你穿成这样干嘛去啊?”十满诧异。   “玩啊。”宋岑立马倒背着手抬头看星星。   “骗人,我才不信,哪有穿成这样出去玩的。”   “哦?看来娘子还不算太傻嘛~”   十满瞪了他一眼,继续追问,“你到底要去干嘛啊,你不说实话我就一直跟着你。”说着就拉住了宋岑的衣角。   宋岑无奈,道,“我去找点线索。”   “去哪找啊?”   “.…..萧然楼。”   “萧然楼?那天小文不是去了,没找到线索啊,怎么还去?”   “你还记得华老爷请吃饭那天吃的龙虾吗?”   “记得啊,李大学士送给华老爷的,可好吃了~”   “我问过厨房了,前段时间李大学士家死掉的那个小厮,就是来华府送龙虾的那个,回去之后接着就死了。”   “啊?”十满惊奇。   宋岑接着道,“你看,小莲死前去过的地方就是萧然楼,还有之前发现的女尸,正巧就是给华府送菜的小贩,连起来想想不觉得奇怪吗?”   “确实奇怪。”十满皱着眉点点头。   “所以最近的这些杀人事件,一定和华府有些关系,而整个华府最容易隐藏秘密的地方,就是已经废弃的萧然楼。”   “对啊!”   “所以去萧然楼看看,说不定会发现什么线索。”   “嗯,对!”   “怎么样,为夫厉害吧?”宋岑又换上没个正经的表情道。   十满略过不答,权当没听见,兴致勃勃道,“我也要去萧然楼!”   宋岑抱着手臂斜眼看着十满,“你不怕有怪物了?”   “不怕!”十满拍拍胸脯,宋岑无言,只好大步朝前走,由她去了。   十满跟在后面,偷偷的吐了吐舌头,心想怕也没关系,不是还有你当垫背的么~   两人在萧然楼翻翻找找了大半天,没有任何收获。天都好晚了,只好打道回府。   “哼,厉害什么呀,还不是什么都没有。”十满嘀咕道,见宋岑居然不反驳,便抬头看看他,只见宋岑皱着眉头,在想着什么。   隔天午膳过后,宋岑敲敲十满的窗户。   “干嘛?”十满推开窗问道。   “去不去萧然楼?”   “你还不死心啊,上次不是去了什么都没有吗?”   “上次去的时间不对。”   “怎么不对?”   “你想想,你要是想干坏事的话,会挑什么时间?”   “当然是晚上啦,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时嘛。”   “为什么挑晚上呢?”   “嗯……因为晚上人少隐蔽,没人看到呀。”   “这就对了!”宋岑把脑袋往前一凑,“萧然楼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是无人问津的场所,或许坏人就是你这样想的,所以反其道而行之,没准就选在大白天的做坏事呢。”   十满想想,好像也挺有道理,就出门跟宋岑一起去萧然楼,就当饭后散步了。   走到萧然楼附近,十满看到一个红色的人影鬼鬼祟祟的站在萧然楼门口,左顾右盼了一下,便推开了门。   十满定睛一看,好家伙,这不就是五夫人嘛,她在干嘛?   只见她费力的把脚边的一个大麻袋拖进萧然楼里,过了一会就出来了,锁上门慌慌张张的走掉了。   宋岑撞了撞十满的肩膀,“怎么样,有收获了吧。”   两人待五夫人走远后来到了萧然楼跟前,门被锁上了,宋岑不在意,推开旁边的窗户便翻了进去,然后又把十满接了进来。   宋岑掀开桌布,桌子底下一个大麻袋,正是刚才五夫人拖进来的那个。两人拖出来打开一看,嗬,十满倒吸一口凉气,是五夫人的贴身丫鬟,吃饭那天挨骂那个!而且满脸的伤痕,一看就是已经死了的。   宋岑仔细看了看丫鬟身上的伤口,开始巡查屋子别的地方,在楼梯口底下,宋岑站住了,是小文。   确切的说,是小文的尸体,脸上,脖子上都是撕裂的伤口,双目爆出,已经死去多时了。   “我不是杀人凶手!我不是凶手!”五夫人跪在衙门的大堂里疯了似的尖叫。   “大胆!”堂上惊堂木一拍,“你不是凶手,你的贴身丫鬟怎么死了?!”   “大人,我冤枉啊,我只是抓了她几下打了她一顿,出去乘个凉回来的功夫她就死在卧室里了!大人,不是我杀的啊,我没有杀人!”   “胡说!杀人凶手都说自己没有杀人!还不速速招来!”   “大人,没有啊,我真的冤枉啊!”五夫人冲到堂前,抓着大人的手臂哭喊道。   “来人啊,把她押下去!饿上两天等她没力气喊叫了再审!”   两天后告示出来了。   华府五夫人生性刁蛮,脾气暴躁,送菜的小贩和金夫人的贴身丫鬟小莲因与她产生口角被她残忍杀害,将尸体丢在自家的池塘里,因池塘与护城河相同,后流到了河里被人打捞上来,因小文是小莲的未婚夫,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也被五夫人杀了,贴身丫鬟实乃因为知道的事情太多,所以被杀灭口了。   告示上的内容大致是这么写的。案子破了城里的人们都很开心,终于松了一口气。   十满虽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也未深究,觉得案子破了就好,特别是还和宋岑一起得了五十两赏银。   华老爷最近总是唉声叹气的,动不动就来一句,“家门不幸啊不幸!”   邵文海和欢欢得知了结果之后也很诧异,直感叹“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过因为很快就要科考了,他俩平时也不怎么出门,所以也没放太多精力在此事上面。   只有宋岑,虽说案子破了,但并没有见他很轻松,总是时不时的皱着眉头神游,为何告示上对李大学士家的小厮遇害一案未作解释?    ☆、终现原形   科考要考生提前几天就住进考场,虽然府里因为五夫人的事情垂头丧气的,但华老爷还是提出要在邵文海进科考前一起吃顿饭。   考生临考前由友人送祝福是一直以来的传统,所以大家也都应承下了。   这次吃饭没有在花园里,而是选在了华府招待客人的大堂里,显得庄重多了。   十满他们到的时候,华老爷和几位夫人已经就坐了,大家也赶快坐下。好巧不巧的,宋岑正挨着三夫人,然后另一边是十满。   吃饭的时候华老爷和几位夫人都对邵文海说了不少祝福的话,十满只管闷头吃,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的宋岑好像心不在焉很苦恼的样子。   宋岑当然苦恼,因为三夫人趁其他人不注意就悄悄往宋岑碗里夹菜,在桌子底下还时不时的用脚去勾宋岑的腿,宋岑简直无处可躲,转头看看三夫人,只见她一脸恬淡文静,好像这一切都是宋岑的错觉。   宋岑心想,这女人假正经起来,真是比男人还可怕。他一面躲避一面又不想惊动十满,渐渐有些烦躁起来,十分想离席。   这时管事走进来了,来到二夫人和华老爷身后,跟二人禀报着什么。   “有人告假?”华老爷摆摆手,“这种事情交给二夫人处理就行,不用再来烦我啊烦我。”   管事喏喏称是。   三夫人趁大家注意力都在管事身上的时候,突然在桌下伸手,摸了一把宋岑的大腿,宋岑很烦,他蹭的一下站起来想要离席,眼睛一瞟看到正准备退下的管事整个人周遭都笼罩着黑黑的东西,嘴巴上尤其突出。   宋岑觉得不对,就又坐下了,他叫住管事,招招手让他过来。   大家都云里雾里。管事走到宋岑跟前,“不知宋公子有何吩咐?”   宋岑道,“管事真是太忙了,嘴上沾了米粒也没意识到,来,我帮你擦擦。”   管事俯下身子,“哎呀,你看老奴这都忙糊涂了,这真是谢谢宋公子了。”   十满纳闷,她明明仔细盯了管事的脸,根本没什么米粒啊。刚想说话,只见宋岑从怀里掏出一方黄色的手帕,往管事嘴上擦去。   “啊!!!”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嗞啦一声黄色“手帕”被烧成了灰烬。   只见管事痛的抱住脑袋蹲在地上,脖子咯吱咯吱的乱转,众人吓了一跳,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到管事把手放下来露出脸,大家都吓得呆住了。   管事的脸根本就不是人脸,又黑又黄,整张皮皱皱巴巴的紧缩在骨头上,通红的双眼往里凹陷着,没有鼻子嘴巴,一排牙全部都是尖尖的,还留着涎水。   华老爷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边抖边问,“这,这,这事怎么回事啊回事?!”   几位夫人和丫鬟们也吓得惊声尖叫,连滚带爬的四处逃窜,只有二夫人还算冷静,还知道去扶瘫倒在地的华老爷。   邵文海看到这景象赶快捂住欢欢的眼睛,揽着她连连后退。   十满看到管事的真面目之后,突然“啊”的一声,边死死抓着着宋岑的衣角边指着管事颤巍巍道,“是他,就,就是他,那天那个怪物!”   管事面目狰狞的张开嘴咆哮一声,宋岑想要上前抓住他,只见管事干枯的双手双脚着地,紧紧贴着地面爬的飞快,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宋岑见追不上了,转身对华老爷说道,“快下令严加搜寻,这东西受了伤现了形,可能还会再伤人。”   华老爷话都说不利索了,“少,少侠,全凭少侠吩咐啊吩咐!”   宋岑建议夫人们和华老爷待在一起,不要散开,加紧府里的搜寻防卫,特别是萧然楼,最好派府里的侍卫先把楼封了围起来。   他一直就觉得不对劲,如果凶手真的是五夫人的话,她一个女人家,就算有再大的力气,也不太可能把人撕裂成那个样子。现在看来,自己的担忧果然是对的。   宋岑和十满,欢欢,邵文海一起回到后院想对策。   众人聚集在后院的石桌前。   “现在大家还是不要分散比较好。”邵文海很是赞同宋岑之前的说法,首先说到。   “吓死人了,那管事,还是个人吗?”欢欢脸色还是煞白,担忧的问道。   宋岑沉思了会,道,“不清楚。虽然能看到他周围有黑气,但是和上次在庙里看到的那种不一样,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不是什么干净的东西。”   “你刚才给他擦嘴的手绢,是之前剩下的那张黄符吗?”十满突然问道。   “是的。”   “还有吗?管事看起来很怕这黄符。”   宋岑叹口气道,“没有了,那是最后一张。”   众人垂头丧气,满脸担忧。   这时宋岑把手撑在石桌上突然又道,“不过我倒是想起一个法子或许可以抵挡一阵。”   “什么法子?”十满追问。   “咱们可以多画一些黄符,每个人身上都挂几张,虽说是假的,可是那东西忌惮黄符的话,肯定就不敢轻易靠近人身了。”   “好!”邵文海拍手道,“这是个好主意!”   大家正在忙着画符呢,突然传来了一声欢快的呼声。   “十~满~我来看你啦~”十满回头,段白玉一蹦一跳的朝她奔了过来,“好久没见,有没有想我啊~”   “啊,晓风,我之前好几次想去找你玩,可是都不知道你住哪,这次你可一定得把地址告诉我再走!”十满完全忽略段白玉,冲他身后的晓风说道。   “为什么你都不来找我玩啊?”十满抓着晓风的手道,“是因为城里这件凶杀案吗?”   晓风静静道,“不是。是……”   “不许说!”段白玉突然转头冲晓风凶道。   十满白了他一眼,“不许对晓风这么说话!”   晓风完全不受段白玉干扰,依旧说道,“是他受伤了,一直不能下床,我就没来陪你。”   哦~十满明白了,原来是照顾受伤的段白玉去了。“咦,小白你受什么伤了啊,都不能下床了,还挺严重啊。”   段白玉脸涨得通红,晓风继续道,“他爹打的,屁股受的伤,所以不能下床走路。”   “不要再说了!”   “没事,晓风,别理他,继续说。”   就在这样争争执执下,十满等人明白了个大概。原来是段白玉弄了只小猴回家,天天跟供祖宗一样的伺候着,段老爷实在看不下去了,狠狠的教训了他一顿,于是屁股受伤,卧床到前两天才能下床。   “你别总是对晓风爱答不理的,要不就是凶她,人家对你多好啊,你受伤还天天去照顾你。”十满语重心长的对段白玉教育道。   其他几个人边画符边好笑的听着他们仨斗嘴。   “照顾?”段白玉嘀咕,“什么照顾啊,每天翻墙进我家,在我床前一坐就是两个时辰,赶都赶不走,这算哪门子照顾,变相谋杀还差不多。”   “是因为你屁股受伤下不了床,所以我才只能在床前坐着陪你。翻墙是因为大门不让我进。”晓风认认真真回答道。   段白玉一脸崩溃,“好好好,不说这个了,你们在干嘛呢?我听说闹的沸沸扬扬的凶杀案凶手竟然是华府的五夫人,这不就赶着过来看看你们,没什么事吧?”   一直默默干活的邵文海道,“我们没什么事,只是现在事情出了些变故。”   众人简单的跟段白玉和晓风介绍了下现在的情况,段白玉一脸不敢相信,“那管事真是你们说的那个样子吗,哪有那样的人啊,肯定是什么脏东西,真可怕!”过了会见晓风已经自觉的在帮大家画符了,于是也拿起纸笔加入大家。   画了一会,宋岑忽然停住了,不时的看两眼段白玉,段白玉意识到之后一阵发毛。   “宋大哥,怎,怎么了,我有什么不对吗?啊,莫不是我也被脏东西附身了?!”说着就紧张的上蹿下跳的在自己身上拍拍打打。   宋岑抓住了他的手制止道,“不是,段兄好着呢,只是想起一件事想请段兄帮忙。”众人抬头。   十满奇怪道,“有什么事情是小白能帮上的么?抓管事吗?他肯定会吓死的。”   噗,一向冷冷淡淡的晓风居然小小的笑了一声,众人惊奇,只见晓风淡淡对段白玉道,“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   宋岑说道,“不是那么危险的事情,只是想请你帮忙找个人。”   “啊,找人啊,这种事情找我就对了!宋大哥要找什么人啊?”段白玉松了口气。   “清虚道长。”宋岑悠悠回答道。    ☆、真相大白   清虚道长有时会在清风庙里歇脚,宋岑推断,他活动的范围大概应该就在清风庙周围的几个村庄里,不会太远。段白玉领命之后就自信满满的出发了。   到了傍晚,众人终于依宋岑的记忆画好了足够分量的黄符。欢欢和邵文海去给宅院里巡逻的侍卫送,十满和宋岑先去给华老爷及夫人们送,再去给围在萧然楼外面的侍卫们送。   把黄符给华老爷他们挂在身上后,十满和宋岑转身要走,这时二夫人突然发话,“十满姑娘,你先留下吧,天都黑了,你个姑娘家,太危险了。”   宋岑想想也是,就对十满道,“你先留在这儿吧,萧然楼还不知什么情况,这儿安全一些。”十满不乐意,然而宋岑已经拿着黄符匆匆离开了。   到了萧然楼,宋岑把黄符分发给侍卫们,嘱咐他们放在身上醒目的地方,但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要让管事接触到黄符。   正在发放过程中,众人的精力有所分散,突然“啊”的一声,一个还未领到黄符的侍卫一下子被拖进了萧然楼里,砰一声门又被关上了,速度之快,众人甚至没有看清管事的人在哪。   侍卫们面面相觑,很是惊恐,都紧紧的把黄符握在手中。   只听萧然楼里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一个侍卫大着胆子举起灯笼往楼上照照,只见一大股鲜血溅在了楼上的窗户上。   宋岑担忧道,“大家一定要集中精力注意防范,我已经差人去请道长了,大家再坚持一段时间。”   屋里二夫人拉着十满的手,也很是担忧,问道,“那管事,究竟怎么了?”   十满安抚道,“夫人别担心,我们已经派人去找清虚道长了,只要他一来,管事就做不了怪啦。”   二夫人听了,若有所思,然后道,“道士就能制服他,那是不是道士渡过真气的东西也能防范他呢?”   十满想了想道,“不太清楚,应该可以吧,之前灼伤管事的黄符就是清虚道长给的。”   二夫人起身拉着十满要走,十满诧异,二夫人道,“我一心向道,房里有不少道士给的物件,你陪我去拿出来,咱们分给大家拿着避邪。”十满听罢就跟着去了。   欢欢和邵文海发放完黄符回到了后院,见宋岑紧皱眉头一个人回来了。   “十满呢?”欢欢紧张的问。   宋岑一怔,光顾着担心思索怎么应对管事了,忘了去前院接十满。   “宋岑兄,十满没事吧?”邵文海也担心的问道。   “没事,别担心,她在华夫人那儿,我这就去接她。”说着就要出去。   这时一个丫鬟急急忙忙进了后院,对宋岑等人说道,“十满姑娘今晚在二夫人那儿住,让我过来通报一声。”说完就又急急忙忙的走了,生怕遇到什么不测的样子。   宋岑住了脚步,心想前院的护卫多,十满在那儿或许比在这儿更安全。   邵文海也道,“既然如此,大家就不必太过担心了。”只有欢欢,还是感到有些不安。   大家基本一夜没合眼,管事抓进去那一个侍卫之后也再没了动静。到了第二天晌午的时候,段白玉带着清虚道长匆匆赶到了华府。   道长摸摸红彤彤的酒糟鼻子,“哎哟,累死老夫了,赶得这么急。”说着把拂尘往桌子上一放,从怀里拿出几张赤金色的符,“我听小白的描述,华府这管事啊,恐怕是被食人鬼给吞噬了。”   “食人鬼?”宋岑道,“怪不得管事周遭一团黑气,嘴上尤其厉害。”   道长又从怀里掏出一本皱皱巴巴的黄皮书扔给宋岑,“看你跟这阴间之物有点缘分,接下来的衣钵就传给你吧,小伙子好好学着点。”   宋岑接过书一看,《真闻见鬼录》。只见道长烧了那几张赤金色的符用清水一浇,全洒在了自己的拂尘上,边洒边说,“这些个阴间之物,大多污浊不堪,道符里掺点清水,对付他们的效果更好。要能加点眼泪的话更好,这些东西只有欲望,没有人间的温情,眼泪对它们的杀伤力也很大。”   “哇,道长,你真厉害啊!”段白玉永远的捧场王。   “哼,那是。”清虚道长得意的昂起头,觉得自己特别棒。   一切都准备好了之后,道长道,“食人鬼的命门就在嘴上。只要这拂尘上的道符洒在那管事的嘴上,不多久他就会化成一滩腐肉的。”道长挠挠脑袋,“只是……”   “只是什么?”众人追问。   只见道长不好意思的嘿嘿笑着道,“只是听小白说这管事四肢着地爬的还挺快。”   “是啊,”宋岑道,“昨天晚上还抓了一个侍卫,估计是吃了,看都没看清就被抓走了。”   “他又抓了人?”道长收起笑,难得的有些正经,“这下不妙了,他吃了人,功力肯定又有所恢复。虽然老夫的道符很厉害,可是这武功,实在有些不济啊。”   “啊?”段白玉苦着一张脸。这时他身旁的晓风握着短剑淡淡道,“我跟道长去。”   众人跟着道长和晓风一起到了萧然楼。道长让大家留在楼外,他和晓风推门进去了。   一进门就在屋子的中央发现了一具被撕扯的破破烂烂的尸体,是之前那个侍卫,胳膊和腿都见了白骨了。道长摇摇头,晓风仍是面目无波,两人开始寻找管事。   楼外的大家焦急的等待着。只听乒乒乓乓一阵声响过后,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咆哮,萧然楼的窗户被撞碎了,一个干尸一样的东西从窗户里飞出来,浑身上下的皮都皱巴巴的缩在骨头上,手脚都是尖利的爪子,凹陷进去的眼睛冒着红光,很痛苦的在地上打滚。   宋岑立马反应过来,“大家快抓住他!”侍卫们这才反应过来,拿着刀剑逐渐靠近。只见那东西伸出爪子虚晃了几下,嗖嗖嗖的窜进旁边的池塘里去了。   道长追出来一看,懊恼的拍着大腿,“哎呀让他给跑了!”   这时晓风扶着肩膀也缓缓的从楼里走了出来,脸色比身上穿的衣服还白,道,“都怪我,没撑住那东西。”   道长摆摆手,“不怪你,是那家伙太狡猾了,你这肩膀没事吧?”   晓风道,“无碍。”欢欢上前扶住晓风,段白玉看了一眼,想说点什么又憋回去了。   晓风看着对于自己受伤也无动于衷的段白玉,有些黯然。   原来在与管事搏斗中,晓风先是锁住了他,道长正要把拂尘甩到管事嘴上的时候,管事突然伸出爪子挣开了,晓风胳膊被重重抓了一下,弹倒在地,道长的拂尘也随之打偏了,没能将他一击毙命,于是管事受了伤现了形之后又窜了出来逃进了池塘里。   “现在该怎么办呀?”欢欢忧心。邵文海轻轻摸摸她的头,“放心,道长会有办法的。”   一直在旁沉默的宋岑开口道,“或许,烧些道符洒在池塘里能把他逼出来。”道长一拍脑袋,“好主意!”   由于管事又受了伤,道长担心他需要靠吃人来恢复,所以出于安全考虑,道长让部分侍卫们回去保护府里的人,只留下了一些精干的。欢欢扶着晓风,和邵文海一起也回了后院。段白玉非得跟着道长,宋岑也就由他去了。   道长先让留下的侍卫们把池塘和护城河的通口关闭,又让他们把池塘围住,待往池塘里洒了烧过的道符之后,没多久就有人传来消息,在望风亭附近的池塘区域,管事窜出来了,湿漉漉的往素心斋方向逃窜去了。索性的是没有人员伤亡。   宋岑听了,心里一沉,坏了,十满还在素心斋的二夫人那儿没回来呢!宋岑撒开腿就往素心斋跑去,道长一路上跌跌撞撞的跟着,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宋岑推开素心斋的门,二夫人正在客厅坐着,他冲过去紧张的问道,“夫人,十满呢?”   二夫人急忙站起来,“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吗,十满姑娘刚刚回后院了。”宋岑松了口气。   此时道长和侍卫们都追上来了,道长问道,“发……发现管事了没有?!”   “管事来这儿了吗?”二夫人问道,“没人进来过啊。”   “不对啊,”带头的侍卫道,“夫人,小人亲眼见那怪物一般的管事往素心斋来了,追到这儿人就不见了。”   二夫人道,“你们看错了吧,又或许他往别的地方去了?哎呀,那要赶快去抓住他呀!”   宋岑看着窗户下面的一滩水渍,问道,“夫人房里怎么这么大片水渍?”   “可能是我那丫鬟弄的,她在帮我洗毛巾来着。”二夫人的声音有了一丝慌乱,宋岑一看,果然一个丫鬟背对着他们在屋里的角落里淘水洗毛巾。   “哎呀!”道长道,“难不成又让他逃了?快去找找,肯定就在附近!”   众人正要走,宋岑觉得不对劲,定睛看着洗毛巾的丫鬟,突然说道,“大家慢着!”   宋岑慢慢靠近丫鬟,他记得二夫人的丫鬟并不是个驼子,可是这个丫鬟明显有些驼背,还未待宋岑走进,“丫鬟”突然把身上的衣服一揭,往宋岑方向掷去。果然是管事!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眼前的管事又变成了他们常见的那个管事,恢复了人的模样。   “快,快抓住他!”侍卫们一拥而上,道长急忙拿着拂尘冲过来,管事的头咯吱咯吱转了几圈,突然张开了嘴,嘴张的特别大,黑洞洞的,脸上的五官都被嘴巴盖住了,众人惊。   这时宋岑抽出一个侍卫的佩刀,使足力气嗖的一声朝管事的双腿扔过去,管事咆哮一声,腿上的皮肉又开始迅速的干瘪下去,想逃走但是动不了。宋岑扔出的佩刀刺透了他的腿骨,把他定在了墙壁上。   侍卫们趁机上前把管事用沾了符水的铁丝网网住,嗞啦嗞啦的声音和管事的惨叫声不绝于耳。道长拿着拂尘正要往他的命门嘴巴上拂去,突然匆匆从二楼下来的二夫人喊道,“慢着!”   众人回头,只见二夫人押着被绑的结结实实的十满在屋子中央说道,“放了管事,不然我就杀死这个丫头。”二夫人把一把锋利的短刀架在十满细嫩的脖颈上。   宋岑一阵着急,仔细打量了二夫人,也并未发现有什么脏东西在她周围,被她押着的十满眼苞里都是泪,看来受了不少委屈。   “你为什么要帮着管事,他都不是个人了,已经被吞噬了!”宋岑尝试跟二夫人沟通。   “你闭嘴!”二夫人眼露凶光,不停的晃脑袋,头发也散了下来,“我才不管他是不是人,只要能让我永葆青春,只要能给我弄来年轻的脑髓,我管他是什么东西!”二夫人像疯了似的。   这时急的额头冒汗的宋岑突然冷静了下来,他抱着手臂做出一副不屑的样子对着二夫人说道,“永葆青春,呵呵,你都人老珠黄了,再怎么葆也只是个老太婆啊。”   “你闭嘴!”二夫人眼睛都要崩裂出来了。   “难怪华老爷专宠五夫人,也是,毕竟人家年轻嘛。”   “就是就是。”段白玉也在一旁附和。   “啊!!!不要再说了!”二夫人抓狂道,“那个贱蹄子,我把罪行栽赃到她头上,她居然在牢里还没死!!”   “年轻人哪有那么容易就一命归西呢,倒是您这样的老人家,恐怕要多注意下身体咯。”宋岑继续不紧不慢的说着。   “哈哈哈宋大哥说得对!”段白玉夸张的大笑。   “啊!!!我要杀了你!!!”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的二夫人朝宋岑扑过来,段白玉瞅准机会一把拉过了十满,开始给她松绑,拿出塞在嘴里的毛巾之后,十满呜呜道,“楼上,楼上都是死尸!”   众人惊,侍卫首领道,“你,你,你,走,跟我上楼!其他人留下保护道长和宋大哥!”   宋岑巧妙的躲开了二夫人的袭击,侍卫借机围上去,制服了二夫人,只见她双目崩裂通红的嘶吼着,“我要杀了你!我就是最年轻的!我就是最受宠的!!”   在纷乱中道长已经把拂尘拂在了管事的命门上,随着一系列伤害耳朵的咆哮声,管事化成了一滩腐肉。众人终于松了口气。   侍卫首领下楼禀报说楼上有五具死尸,都被撕裂的露了白骨,满地的血。宋岑恍然,怪不得管事恢复的那么快,原来是在这儿吃了二夫人给他准备好的人,也难怪府里一直有小厮丫鬟失踪大家都没有察觉,管事和当家主母勾结到了一起,确实很掩人耳目啊。   宋岑从段白玉手里接过十满,十满扑在他怀里呜呜的哭着,“好了好了,已经没事了。”宋岑安慰道,看到十满被绑红的双手,还挺心疼,拿起来轻柔的给她吹了吹。十满泪眼婆娑的看着难得十分温柔的宋岑,嗷嗷嗷张开嘴巴哭的更厉害了。    ☆、踏上路途   当晚回到后院,十满留住了受伤的晓风陪自己,道士拉着宋岑在他屋里嘀嘀咕咕说半天的话就离开了,段白玉一直兴奋的要说说管事这件事,可是欢欢和邵文海早早就关了房门,其余的人也没精力理会他,待了会就一脸委屈的走了。   十满拉着晓风进了自己的房间,把晓风的衣服袖子卷上去帮她涂金疮药。   “幸亏是隔着衣服,道长说啊,要是直接被那东西抓到,伤口会好麻烦的。”十满边涂边心疼,“这一片都淤青了,哎小白有没有安慰你啊?”   晓风摇摇头,“没有。”   十满涂好药小心的放下袖子,眉头拧成一个结,“你在他面前受伤他都没一句安慰?”   晓风还是摇头。   十满气愤道,“太没良心了!他怎么能这样,就算作为朋友也应该问一声啊,何况你对他还那么好。”   晓风淡淡道,“没事,习惯了。”   “你不伤心吗?”十满追问。   晓风怔怔的盯着地板,头发丝拂了下来,没有做声。   “哎,”十满叹口气坐下,“你呀,就是对他太好了,晾他一段时间他就知道你的重要了!”   第二天一早晓风说要回去处理一些事情,十满送她。   走在街道上,十满拉着晓风东瞧瞧西望望,什么都想买。这时她突然看到一个正在向别人问路的小哥很眼熟,仔细看了看,突然躲在晓风后面并拿起衣服的袖子挡住自己的脸,晓风想回身问她怎么了,她死死的扳住晓风的身体压低声音道,“晓风,挡着我,别动!”   原来问路的那个小哥正是一路追踪十满那群人中的方护卫,只见他拿出一幅画像,向沿路的行人问道,“请问有没有见过这个女孩子,十六七,个子不高不矮,眼睛圆圆的,很白,名字叫唐芸。”   十满拉着晓风抄了条小路溜走了。“你怎么了?”晓风不解的问道。   “嗨,也没什么,就是有人要追捕我,不用担心。”十满心不在焉的摆摆手,脑子里还在想着要怎么应付。晓风见她不想说,便也不问了。   十满自从送晓风回家之后,就在华府再也没出去过。   宋岑也没出去,不过那是因为清虚道长把自己的衣钵全都给了他,并且又去除了一些他身上的瘴气,现在只要宋岑集中精力,便可看到那些纠缠在人身上的黑气,辨别此人出有没有被阴间之物附身。   道长还给他一直金丹笔,他正忙着研究这些呢,平日里除了逗弄逗弄十满,就是躲在屋子里翻弄道长留下的东西。几只画符的毛笔,一些丹砂,除了《真闻见鬼录》,道长还留下了一本《搜鬼记》,前者主要是介绍各种类型的鬼怪,后者主要是传授应付这些阴间之物的方法。   转眼就到了邵文海要进考场的时间了,欢欢作为书童可以前去陪同,十满自从那天见到追踪自己的人之后就一直琢磨着要离开南花城。   这天下午,欢欢替邵文海收拾好了行囊,突然接到了一封家信。   原来是欢欢家人觉得欢欢年纪也到了,家里正好也攒了些银子,就想赎回她的卖身契,把她从邵府接回家。   欢欢一筹莫展,拿着家书去找邵文海,邵文海自然是一万个不同意,当下就写了一封回信,大意是,卖身契他已经烧了,欢欢是自由身,但还是想继续雇佣欢欢作为邵府的书童。欢欢看了回信之后表示可以,但是家乡来的送信的仆人追了他们这一路子,沿途奔波劳累,病的很厉害,怕是一时半会不能送信回去了。   大家聚集在后院里的石桌旁,十满了解了这个情况之后突然一拍桌子说道,“我替你们去送信吧!还能把情况说的更清楚。”   邵文海拒绝道,“不行不行,一个姑娘家,这一路太危险了!”   “没事的!反正你们一去科考,我也没处可去了,有个事情做还好些。”十满坚持道。   “不行,这……”邵文海没没说完,欢欢一把抓住他拦住了他的话,“我看这样挺好的,可以让宋大哥陪你去,这样就不怕有危险了。”邵文海语塞,心想,这个欢欢呀。   一旁眯着眼晒太阳的宋岑看向十满,扯了个懒懒的笑说道,“娘子啊,要为夫陪你去吗?”   “不!需!要!”十满回嘴。   “是嘛,”宋岑摸摸自己的心脏一副可怜相儿说道,“之前还抱着人家不撒手哭的呜呜的,转眼就不认账了~”   十满大窘,涨得小脸通红,憋了半天粗声粗气道,“哼,谁抱你了!”   宋岑看着她的窘样哈哈大笑。这时邵文海出来扯回正题,“宋兄,十满坚持要去的话,我看你就陪她一程吧,就当是兄弟拜托你了。”说着站起来冲宋岑抱了个拳。自己的小书童想撮合的事,他怎么也得帮上一把,不然又惹得她不高兴了,吃苦头的还是自己,邵文海心说。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邵文海写了地址给十满,又让她把信装好,便和欢欢赶去考场了。   十满和宋岑收拾收拾也动身了。   “喂,小笨蛋,出城是往这边走,你鬼鬼祟祟的去干吗?”宋岑扯住十满的头发。十满打落他的手,“你才是笨蛋!我去找晓风。”“怎么,你要抛弃为夫了吗?”宋岑故意嘴撇的老大。“什么呀,我是说,去叫上晓风和咱们一起去。”   到了晓风租住的小屋里,十满二话不说句开始帮她收拾行李,晓风站一旁静静的看着她忙活,也不拦着,只是不解的问道,“十满,你在干什么?”   “她呀,打算把你劫走。”宋岑坐在门槛上一边剥橘子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道。   “嘿嘿,晓风啊,我想请你跟我一起去趟欢欢的家~”十满在收拾好的包袱上打了个结拍拍手道。   晓风看着十满思索了一会,点头道,“好的。”   “咳!”正在吃橘子的宋岑呛了一下,“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啊。”   十满也很惊喜,因为晓风一向冷冷淡淡的,还以为会很难说服她,而且怕她会舍不得离开段白玉。其实这才是十满的目的,让晓风消失一段时间,如果段白玉意识到了晓风的重要性,以后自然会对她好了;如果消失了一段时间回来段白玉对晓风还是这态度,那就得赶快劝晓风放弃,给她另找个好人家了。   十满心里打着小算盘。宋岑起身往十满嘴里塞了个橘子,“娘子,注意表情,怎么跟个淫贼似的盯着人家晓风~”十满抬腿踹了他一脚。   “那咱们就走吧。”晓风拿上包袱冲俩人道。十满咽下满嘴的橘子连连点头。   晓风心想,上次十满说有人追捕她,然后没两天就说要出城,大概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有她一路护送着,也好保证十满的安全。    ☆、悦来客栈   往江南走了小半个月,在春暖花开,草长莺飞之际,三人来到了一个小镇上。   古镇玲珑,小桥流水。三人决定在这儿落脚,休息几天在继续赶路。   进了镇走了没多久,十满就看到一家悦来客栈,,她兴奋的拉着宋岑道,“咱们就住在这儿吧,书里写的武侠人物都住悦来客栈!”宋岑听了哭笑不得,刚想着往里走走或许有更好的,一旁耿直的晓风已然走进了悦来客栈。   “老板,我和这位姑娘要住天字一号房。”十满跟掌柜的的说道。   “好嘞!”旁边的小二哥把毛巾往肩上一搭,就去给十满和晓风拿天字一号房的牌子。   “哇,真的有天字一号房欸,我居然要住了,好开心啊!”十满笑的阳光灿烂,一旁的宋岑看到忍不住逗弄她,“要不,为夫也住天字一号房?”   “一边去!”十满推开宋岑凑过来的脸,扭头又冲掌柜的说道,“给他一间天字十号房!”   掌柜的看着他俩乐呵呵的笑着,这时小二哥边递给宋岑房间的牌子边道,“姑娘一看就是行家,咱们悦来客栈啊,在各地的各家分店格局都一样,天字一号房到十号房是一个圆弧形环绕过来的,您给公子选十号房啊,还真是选对了,就和您的一号房紧挨着!”   十满,“.…..”   宋岑在一旁哈哈大笑,“这就是无巧不成书的缘分啊,你说是吧娘子?”   “是什么呀,不许笑了!”十满撇着嘴。   “是!全听娘子的吩咐~”宋岑没个正经的冲十满挤挤眼道。   小二哥又乐呵呵贼兮兮的对宋岑道,“咱们天字号房间都是在最高层,过道里有设置的专门通往房顶的楼梯,晚上看个星星什么的,很是方便。”小二哥说罢拍拍宋岑的肩膀,宋岑看着十满只是笑。一旁的晓风看着这场面,也轻轻的笑了笑。   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后,十满又不安分了,拿了些碎银子拉着晓风一起去逛街。   出来客栈没多远,十满就看到一家成衣店,脚就像生根了似的再走不动了。晓风看她痴痴的模样,就静静说道,“进去看看吧。”   “好!”十满欢呼着进了店子,挑了许多件的衣服一一试穿,最后选定了一件水挼蓝的罗襦裙,还有一件流苏小披肩。穿上新衣服,十满美美的转了个圈,一旁的晓风道,“特别好看。”“我给你也选一件!”晓风说不要,但十满坚持,晓风也就由她去了。   “你总是穿白色系的衣服,这次咱们出来了,就该换个风格。”十满一边挑一边说,最后选定了一件一层层印染的大红色纱裙,在她是死缠烂打之下,晓风终于去试了这件衣服。   “哇,太漂亮了!”十满感叹。   晓风原长得就艳丽,穿着白色系的衣服总给人一种清冷美人不苟言笑的感觉,而这件大红色纱裙则发挥了她原本艳丽的一面,衬的她更加艳若桃李,有一种夺目的美。店里的老板也是目不转睛连连点头,“这衣服和姑娘真是相辅相成啊!”“老板,这两件都要了!”十满把银子往柜台上一放,豪迈的说道。   十满和晓风回到客栈的时候,宋岑已经坐在大厅里等着她俩了。   “哟,买新衣服了呀,”宋岑看着像只蓝蝴蝶一样蹦蹦跳跳的十满懒懒散散道,“好看。”   “那是,也不看是谁的眼光。”十满很是得意。晓风默默的把包裹拿上楼。   “娘子这么爱逛街买衣服,看来为夫以后得多赚点钱了~”宋岑笑嘻嘻的看着十满道。   “去,谁是你娘子啊。再说了,咱们这赶着路,怎么赚钱啊,就知道胡说。”十满整整衣服。   晓风从楼上下来,宋岑招招手让小二哥上菜,随口道,“清虚道长留给我的东西我都琢磨个差不多了,没准可以沿途帮人捉捉鬼收点银子什么的。”   “哟,公子也要去临镇给钱大人家的千金看病吗?据说是被什么东西摄了魂魄去,还挺难治的。不过回报也很丰厚啦,赏银一百两不说,还能入赘钱家呢!”小二哥边上菜边说。   “入赘?”十满皱着眉头,宋岑赶忙冲小二哥摆手道,“不用不用了。”小二哥给了宋岑一个我明白的眼神就走了。   当晚晓风很早就熄灯睡下了,她的作息一向很规律。十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忽听得房顶上有瓦片声响动。她坐起来仔细听了听,又什么动静都没有了,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天都大亮,太阳都照眼睛了十满才懒懒的起床。此时晓风早已不在房间里了。   听到十满房间的开门声,宋岑也从房间出来了。   “咦,你也才起床么?”十满揉揉眼睛问。   “哪有,这不等你一起吃早餐么,”宋岑看看外面高高挂起的太阳,“或许是早一点的午餐?”   二人下了楼梯嘱咐小二随便煮碗面,炒两个菜,就在大厅坐着等着了。   “晓风又去练功了啊,你怎么没跟晓风一起吃早餐啊?”十满问道。   “她起的太早了。昨晚我听到屋顶上有动静,就上去看了看,发现夜色不错,就多坐了会,睡得晚了些,没能起那么早。”宋岑伸个懒腰。   “原来也没比我早起多少啊,”十满道,“昨晚我也听到动静了,你上去看到什么了呀?”   “什么都没有,可能是猫吧。”宋岑拿起筷子敲敲桌子漫不经心道。   面和菜还没上来,突然从客栈外面进来两个人,一个人捂着肚子面色不佳,另一个人气势汹汹,二人走到柜台上冲掌柜的一拍桌子道,“你们这儿的饭菜有问题!我兄弟在这儿吃了早餐,这会的就开始上吐下泻,我不管,你们要赔钱!”   掌柜的正色道,“这位客官,我们悦来客栈也是老字号了,从来都是用最新鲜的蔬菜肉类,您看,您这是不是搞错了?”   这时从外面又走进来几个人捂着肚子哎哟道,“老板,你们这儿的饭菜是不是有问题,我这一晌就只要这儿吃了点早餐,从刚才开始就吐的不行了。”“是啊是啊。”众人七嘴八舌的附和道,有人甚至捂着嘴巴跑出去又要吐。楼上也有客人不断下来投诉这个问题。   掌柜的没了刚才的镇定,一时有些慌乱,“好了好了,大家稍安勿躁,在下先给大家请大夫过来医治,如果真是小店的问题,本人绝不推脱!”   “这才像话嘛。”众人渐渐安静下来找地方坐下了。   小二哥端上来了面和菜,十满和宋岑对视一眼,都不自觉的往后推了推碗,谁也不敢吃了。   这时晓风面色苍白的走了进来,“晓风!你怎么了,”十满忙起身扶住她,“你不会也吃了这儿的早餐吧?”   晓风点点头,看到桌上的面和菜说道,“你们别吃。”   十满道,“我们知道了。这些人都是吃坏了肚子来讨说法的。”十满指指大厅里的人们。   她看到晓风的白色衣裤上有些污渍,担忧道,“你是不是也吐了?咱们快去看大夫吧!”说着要走,宋岑按住她的肩膀道,“掌柜的已经去请大夫了,恐怕你刚去,大夫就已经上这儿来了,还是让晓风在这儿歇一会,别再走动了。”   掌柜的给大家请来了几个大夫,开了药让众人服下。不少人都提出了退房,掌柜的也没办法,唉声叹气的办理了不少退房。   十满陪晓风上楼歇息,让她先在床上睡下了。   等到忙的差不多了,掌柜的才得空把厨房的伙计叫来,询问他情况。   “掌柜的,今儿早厨房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啊,菜和肉都是新鲜刚买的,没问题啊。”伙计也纳闷道。   “那谁做的饭?你去把今天做饭的大厨叫来吧!”   厨房的大厨正要来找掌柜的,只见他满头大汗,见到掌柜的开口就急着道,“掌柜的,我今儿做饭时就发现菜刀有些不对,不在我原来常放的地方,后来听说大家出事之后,我在厨房里仔细找了找,从灶台下的柴火堆里发现了这个。”大厨拿出一块头巾给掌柜的,掌柜的打开一看,褐色的头巾上面绣着一个大大的常字,掌柜的冷哼一声收起了头巾,恨恨道,“一定是天食府!”   坐在大厅里喝茶的宋岑将这些情况看了个仔细,心想江湖真是不好混啊,在争名夺利背后受伤的总是老百姓,他吹了吹茶叶摇头,看来昨晚房顶上的动静大概就是有人从顶层潜入客栈,然后又去了厨房做了手脚。   掌柜的把菜刀拿去给大夫辨认,结果大夫从上面发现了巴豆和干蝎掺成的药水,这种药水摄入多了正巧能使人不断的上吐下泻。掌柜的火冒三丈,拿着菜刀和头巾就气势汹汹的去了常家。   晚上,掌柜的交代厨房特地给没有退房的房客们做了一顿大餐,吃的十满肚子鼓鼓心满意足。晓风没怎么吃东西,喝了大夫开的药就早早歇息了。十满吃的太多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又睡不着。索性起来去屋顶上看风景。    ☆、情愫暗生   十满到了屋顶上,四处瞧瞧,没人。她坐在瓦片上,托着腮看星星。江南的夜晚有些湿润的感觉,十满深吸一口气,空气里都是静谧的清新味道,有点想爹爹和哥哥了。   听得楼梯咯吱的响,十满转头一看,宋岑正不紧不慢的往上走着。   “咦,你怎么也来啦?”十满问道。   “一直笨猫踩的瓦片哗啦啦响,睡不着我就上来捉猫了呗~”宋岑把手里拿的披风往十满头上一罩,“看,捉住了~”十满刚要把披风甩开,宋岑摁住了她的手,“别闹,晚上风大,小心着凉。”   十满抬头,看宋岑难得认真的眼神,就乖乖把披风披上了,心里忍不住有些飞扬,刚才的宋岑,还挺温柔的。宋岑挨着十满并排坐下,问道,“晓风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吃了药已经睡下了。”十满见宋岑只穿一件春衫就出来了,把披风抖开道,“你冷吗,一起披吧。”   宋岑接过披风一裹,把俩人都装在里面,道,“出门这么久了,怎么也没见你提过家人呢?”十满嗯了一会默默道,“娘早就去世了,一日爹爹说出去走亲戚便不知下落了。不过哥哥对我还是很好的,特别疼我。”说道哥哥,十满抽抽鼻子,“我好想他啊。”   “那你怎么还在外面游荡这么久,不回家呢?”宋岑看着眼里泪光闪闪的十满,轻轻的将她揽在怀里。十满不做声了,过了会问道,“你呢,你怎么不回家呀,难不成清风庙就是你的家吗?”   宋岑苦笑,“是呀,除了清风庙,我还真不知道哪里还是我的家。”十满抬头看看宋岑,觉得他脸上好像有一丝失落,于是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心想难怪以前爹爹教她,“谑浪笑傲,中心是悼”,这宋岑平时里看起来总是一副散漫不经的样子,嘴巴也坏,还老逗弄自己,没想到是个连家都没有的可怜人。   十满胡乱寻思着,慢慢在宋岑怀里睡着了。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宋岑哭笑不得的抓抓头发,这家伙,对自己还真是放心。不过,宋岑可一向不想做什么所谓的正人君子,看着十满小巧红润的嘴巴,宋岑伸手抚了抚,然后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低语道,“早晚我会有一个家,娘子。”   第二天,又是快到晌午了十满才醒。她坐起来一看,自己连衣服也没换,看来昨晚是宋岑把自己送回房的。她匆匆的洗漱完就下楼去了大厅,果然宋岑就在那儿坐着悠哉的喝茶呢。   晓风从外面练完功回来,身上一层薄薄的汗,就吩咐小二烧些洗澡水。十满听了,圆圆的眼睛咕噜噜转了一圈道,“我帮你准备洗浴用品和换洗的衣服。”然后又噔噔噔跑上了楼。晓风由她去了。弄好了之后十满就下楼了,留晓风在房里洗澡。   这时小二哥拿着一张纸贴在了客栈门上,然后在门口吆喝道,“今个儿到悦来客栈可免费用午膳了!”十满坐在宋岑对面问道,“小二哥这是在干嘛?”宋岑给十满倒了杯茶悠悠道,“招揽客人呗。”十满环顾四周,也是,从昨天出了事之后,店里就一直冷冷清清的。   在小二哥的吆喝下,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客人,过了一会,来了一些人面色不佳的人进了悦来客栈坐下,十满认得几个,正是昨天上吐下泻又退了房的客人,只听他们愤愤的冲掌柜的说道,“又把我们叫来做什么?免费的午膳?吃了要死人的,谁敢吃!”“是啊,不是说给我们解释和赔偿的么,赔偿呢!”刚进来的一些客人听了这话面面相觑,吃了会死人?那可不敢吃,免费的也不敢,一些人站起来准备要走。“哎哎哎,各位客官留步!昨天的事情只是一场误会,请再稍安片刻,人马上就来了!”   宋岑和十满也在一旁喝着茶等着看热闹。   果然,没过多久,一个年轻的男子走了进来,旁边一个拿着托盘的小厮,身后还跟着几个提着药箱的大夫。只见这男子身着白色绸缎锦服,腰间一条金镶玉的腰带,衣服的滚边全是绣的金线,头发束起来,上面一根青玉簪子,他拿把折扇走进店来,站在中央冲大家微微抱了个拳,打开折扇慢慢开口道,“诸位,在下常华,是常家大公子,天食府的当家。昨日诸位在这悦来客栈吃了饭菜回去就上吐下泻,这件事,实在不怪悦来客栈。”   他冲身边的小厮摆摆扇子,“呈上来。”小厮上前一步,掀开托盘上盖的白布,嗬,一只血手!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呀!”十满也吓了一跳。小厮盖上白布又退到后面去了,常华又道,“这只手,是我天食府一位厨房杂工的手。他半夜潜入悦来客栈,在大厨的菜刀上涂了一些泻药和蝎毒,导致悦来客栈的客人身体出现不适,这是天食府管教不周,在这里,常华代表天食府向诸位赔罪,诸位的赔偿自然由天食府承担。”众人议论纷纷。   洗好澡的晓风原不想出门的,因为十满把她的其他衣服拿走了,只留了那套刚买的大红色纱裙。但是听到楼下有动静,又担心有什么不测,就下楼来查看。   常华冲身后的大夫们招招手让他们过来,一回头正好看到正在下楼梯的晓风,他明显一怔,随后对大家道,“在下带了府上所有的大夫,再给诸位免费诊断一番。”   常华见晓风坐下了,也跟了过去,把折扇一收就在晓风旁边坐下了,“李大夫,来,先给这位姑娘诊断诊断。”   “不必了。”晓风冷冷道,“我已经好了。”   “还是再看一看比较好,姑娘家的,身子总比较娇贵。”常华好言好语的说着,还是把李大夫叫来了。   宋岑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看着常华和晓风。十满则是眉头拧成个大疙瘩,她上下打量着常华,虽然他长得五官端正,温文儒雅,可不知怎的她就是不喜欢,觉得他油滑。这样一比较,还是单纯天真的段白玉好点,十满心想,得让晓风离这人远点,他对晓风的贼心都写脸上了!   宋岑在桌下踢了踢十满的腿,“喂,人家跟你说话呢!”   “啊?”十满回过神来,“谁跟我说话?”   宋岑噗嗤一笑伸手敲她的脑袋,“你呀!”   “看来几位关系很好啊,”常华摇摇扇子笑眯眯的说道,“在下常华,想跟诸位交个朋友,只差姑娘还没告诉我姓名啦。”十满心想,知道你叫常华了,还介绍什么呀。嘴上不情不愿道,“我叫唐十满。”   “好!”常华一拍折扇道,“十满,晓风,宋兄,以后请多指教,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去常府找我就是。”   事情解决之后,客栈的住客又开始多了起来。十满看晓风身体全好了,又开始缠着她陪自己去逛街。   这天二人刚出门,就看到宋岑穿的整整齐齐的也从房里出来了。   “你去哪吗?”十满奇怪道。宋岑跟在她俩后面,“就要离开这儿了,走之前也出去逛逛呗。”   十满和晓风走在前面,东摸摸西看看,宋岑跟在几步之后。晓风在一个杂货摊前站住了,看着柱子上挂着的面具,伸手拿下来一个青面獠牙的挡在自己脸上,淡淡的冲十满道,“吓你。”十满看着这样的晓风哈哈大笑,不自觉的可爱最可爱了!   二人又往前走,在一个卖陀螺的摊位前停下了,摊主拿着鞭子啪啪的抽着陀螺,陀螺转个不停。十满和晓风都觉得新奇有趣,就站在那儿多看了一会。这时宋岑走到杂货摊前翻翻看看,见一个不倒翁娃娃,穿个红红的上衣,下面是绿色的,腮帮子鼓鼓的,眼睛圆圆的,跟十满瞪他的时候颇有几分神似,十分滑稽可爱,摊主道,“公子好眼力啊,咱这娃娃是一套的,底下都刻有数字,很有收藏价值的!”“哦,是嘛。”宋岑在不倒翁底部看了一下,正巧刻着一个朱色的“十”字,宋岑勾了勾嘴角,“老板,帮我包起来这个。”   三人一路上溜溜达达,吃了不少镇上的特色小吃,晚上还去河边看了船灯。   回到客栈三人坐在大厅的一张桌子上跟小二哥要茶水,十满拿出买的各色各样的缎带,在自己和晓风头上比划着,兴奋道,“以后每天换一条缎带,每天都美美的!”晓风看着十满微微笑,也很开心的样子。宋岑拿起一条缎带,撇撇嘴,“就这么一条小带子,有什么美的。”十满瞪他,宋岑摸摸怀里的不倒翁低笑,心想还真是像。   小二哥上了茶水,又拿来了一个大包裹,说是常公子给晓风姑娘的。   晓风楞,十满纳闷,宋岑戳戳她道,“打开看看。”   打开包裹一看,好家伙,全都是些小玩意儿,晓风伸手拿出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看着发呆。十满一拍脑门,“呀!这不是咱们下午逛街看过的东西吗?”又把包裹抖了抖道,“确切的说,应该是晓风看过和摸过的东西,因为我想要的莲花灯并没有在里面。”十满摊手。   宋岑看着她那模样噗嗤一笑。晓风忽然道,“我不要。”“对对对,不能要!”十满附和道,“咱们叫小二哥给他退回去。”   十满叫来小二哥,小二哥为难道,“小的真做不了这个主,这样吧,常公子说了,要是晓风姑娘实在不收,就请她去常府亲自退还。”    ☆、纠缠不休   过了两天,宋岑,十满和晓风收拾好行李退了房准备继续赶路,晓风拿上了常华送的包裹,大家准备离开的时候顺便去常府归还。   三人受到了常府下人热情的招待,小厮把他们带进常华的会客房,让他们先等一会。   大概有一盏茶的功夫,常华匆匆赶回来了,拿着合上的折扇冲大家抱个拳道,“实在对不住,让诸位等了这么久。”说罢又给晓风单独抱了个拳。   “常公子,东西既然已经归还了,我们就告辞了。”晓风淡淡说着,起身要走。   常华把扇骨在晓风手上一压,道,“别那么着急啊,你看,我才刚赶回来,”说着看看宋岑和十满,“怎么也得喝杯茶让我略尽地主之谊再走啊,是吧,宋兄?”晓风抽出自己的手,看向宋岑和十满,就这样走了确实不太合礼数,宋岑点点头道,“那就喝杯茶再走吧。”   常华一直没话找话的跟晓风聊,晓风淡淡的除了“哦”就是默默发呆。宋岑看待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起身道,“常兄,我们真的要告辞了。”常华也站起身来捏着扇子道,“不如诸位在常府住几日再走如何?也好让我领着大家在本镇游玩一番。”   “常公子,不用了,这几日我们已经游玩的很好了!”十满抢着道。常华看十满急迫要走的样子笑道,“那好,那我就不拦着诸位了,来人。”常华挥挥扇子,走进来一个小厮恭恭敬敬道,“公子,都备好了。”“好。”常华应着,又对准备要走的三人道,“诸位南去,一定会经过临近的桐花镇,正好在桐花镇的钱伯父与常家是世交,我正巧要去拜访他一下,一起走吧。”   三人面面相觑,出了常府的大门,果然一辆雕花马车就在门口等着,外面还罩着流苏帐幔,常华道,“我看诸位赶路也比较着急,坐马车快些,小可,扶大家上车。”   马夫过来扶十满上车,与其说是扶,不如说是硬塞进去的,没给十满一点反应时间。晓风见十满进马车里了,也抬脚上去,常华赶忙扶着,晓风甩开了手。宋岑也上了马车,心想这个常公子看来是缠上晓风了。   赶了一会路,常华对宋岑道,“我听悦来客栈的小二说宋兄颇为通晓阴阳之术,这可太好了,钱伯父的小女儿,就是我表妹,卧床许久了,说是被什么阴邪之物附上了,等到了桐花镇,可得麻烦宋兄去瞧瞧。”   宋岑皱着眉头仰着脑袋想了想,好像是在悦来客栈玩笑的说过这么一句,这时十满道,“是那个谁治好了就把女儿许配给谁的钱老爷吗?”   常华一收折扇哈哈笑着,“是是是,十满姑娘记性真好,不过,是年龄在三十岁以下的男性哦。”十满瞄了一眼宋岑,见宋岑正笑吟吟的看着她呢,赶快挪开了眼睛。   只听宋岑懒懒道,“听说钱姑娘挺漂亮的?”“这倒是,前些年宫里选妃指名要表妹去呢,只是那时年龄太小,伯父也舍不得。”常华回道。十满不自觉的撇撇嘴,宋岑看的直乐,对常华道,“钱姑娘这么漂亮啊,”眼睛瞅着十满,见十满一脸愤懑的搓着衣角,悠悠道,“不过在我心里有个更漂亮的姑娘了,所以请常兄见谅,钱府我们就不去了。”   十满听了这话手也不搓衣角了,飞快的瞥了宋岑一眼,见宋岑冲自己挑了挑眉,十满低下头,脸慢慢开始红晕。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离桐花镇还有一段距离,看来今晚要在野外露宿了。   宋岑掀开帘子看看天色,对大家说,“咱们找个地方歇息吧,连夜赶路太危险,马儿也受不了。”   大家下车找好露宿的地点,生好火,就准备歇息了。这时常华从马车里下来对晓风道,“晓风姑娘,去马车里睡吧,我都收拾好了,地上潮。”   晓风从包裹里拿出被单,挨着十满往地上一铺淡淡道,“不用。”这时赶马车的小可喊道,“公子,快上车歇息吧!”常华起身去了马车里,抱着被子下来了,也往地上一铺道,“我也睡地上。”   晓风铺好了就和衣躺下了,这时常华又拿着披风起身过来给晓风盖上,晓风伸手掀掉,常华又盖上,晓风又掀,常华又盖。晓风不理会他,转个身睡了。旁边躺着的十满叹口气摇头,这常华还真是痴情,可是十满就是喜欢不起来,不想让晓风跟他在一起。不过如果晓风被打动的话,那她也没办法了。想着想着十满就睡着了。夜里宋岑起来,给十满掖掖被角,给火添了把柴,又回去常华旁边睡下了。   第二天赶路的时候,十满因为没怎么睡好,一直打瞌睡,头一点一点,最后落在了宋岑的肩膀上。宋岑帮她调整好了一个更为舒适的姿势,轻轻环着她。这时常华看着晓风温柔道,“晓风,你困不困,要不要睡会儿?”他拍拍自己的肩膀,又道,“枕在腿上也没关系。”晓风默,转头假装看风景。   到达桐花镇的时候正好晌午,众人就在镇口的一家客栈落脚准备吃些东西。一进去,伙计就热情的招待道,“各位客官,饭菜已经按要求准备好了,您里面请~”十满他们进去一看,满桌的好肉好菜都已经备好了,“这,这是给我们准备的?”十满惊奇的问道,常华摇着扇子笑笑,“是我提前就先让他们备好了,大家快落座吧。”   吃完饭众人正稍作歇息的时候,突然进来两个佩刀侍卫,冲众人抱个拳道,“请问哪位是宋岑宋公子?”   “我。”宋岑懒懒的挥挥手。   只听二人道,“知县钱大人请宋公子一行人前去做客。”宋岑皱眉,道,“不必了,在下急着赶路,日后再说吧。”   出了客栈走了没多久就到了钱府,“诸位真的不去伯父家坐坐了?”常华问道。   “不去了。”   “那在下就先去了。”常华拱手。   “去吧去吧。”十满赶快挥挥手说道。常华看了看晓风,进了钱府。   三人别了常华之后继续在路上走着,忽从路边来了两个侍卫,也是带着刀,穿着跟之前那俩侍卫一样的衣服。果然,他们直奔十满等人,开口道,“钱大人请宋公子一行人前去做客。”   “刚才不都说了不去了嘛,怎么还派人来?”十满不乐意道,“这钱大人好专断啊。”宋岑冲两个侍卫拱拱手道,“在下真的急着赶路,还请二位回去告诉钱大人,实在抱歉,请钱大人不要再派人跟着在下了。”两个侍卫走了,三人松了口气,心想得赶快离开桐花镇,不然这钱大人没完没了起来就麻烦了。   到了镇口,行人陆陆续续的进出,三人也准备出去,却被门口的守卫拦住了,“请三位出示你们的通关文书。”守卫公事公办的口气道。   “通关文书?”三人互相看看,“其他镇都不要文书啊,”十满道,又指指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们怎么不用出示文书呢?”“这是县令大人交代的,三位没有文书就不能放行,有什么问题你们去钱大人协商吧。”守卫硬邦邦说道,守着镇口就是不让十满等人过去。   “看来不去见见钱大人是出不了桐花镇了。”宋岑抱着肩膀无奈道。    ☆、解救佳人   来到钱府,钱大人很热情的前来迎接,“哎哟,三位终于到了!让我和贤侄好等啊!快请里面坐!”钱大人年纪六十上下,花白的眉毛耸入鬓角,看起来精神矍铄的样子,旁边跟着常华,只见他笑眯眯的说道,“这么快又见面了~”   这时突然传来了一阵呵斥声,“走快点!”十满踮起脚越过钱大人朝前边看看,一个侍卫正在推攘着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只见男子骂骂咧咧道,“啐!你们钱府这就是卸磨杀驴!之前好酒好菜的招呼着,回头给你们小姐看完病你们就变副嘴脸!我呸!”“喊什么喊!嘴巴放干净点!快走!”侍卫拿刀鞘狠狠的在那男子背上打了一下,继续推他。宋岑多留意了那男子两眼。   钱大人注意到大家都在往后面看,冲大伙笑笑,“江湖术士,骗吃骗喝,这不,被发现了。”然后扭头对着后面不远处的侍卫厉声道,“干什么呢磨磨蹭蹭,快把他押下去!”   钱大人吩咐下人给大家安排好了住处,晚上请大家一起吃饭。钱大人乐呵呵给宋岑夹了个鸡腿道,“宋公子,我看你清雅俊逸,又听贤侄说还通晓阴阳之术,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大人谬赞了。”宋岑盯着碗里的鸡腿,眼皮抽了一下。钱大人又道,“你们尽管在这儿歇息,有什么短缺的让贤侄告诉我就行,只是,还希望宋公子在闲暇之余能帮小女看看病况,呵呵,本官先在此谢过了。”十满心想,原来是鸿门宴啊。   晓风两耳不闻桌上事,静静吃自己的饭,常华一直殷勤的给晓风夹菜,但都被晓风无情的夹出来了。这钱府的莲花荷叶粥做的真是不错,十满喝了不少,连带着晓风也跟着多喝了几口。   三人一人一间房,吃完饭回去宋岑赖在十满房里不走,对着房里摆设的古玩东摸摸西看看,“给钱姑娘看病,你有把握吗?”十满问。“没有。”宋岑老老实实答道,“这钱大人非得请咱们来,不来就不让走,就只好来呗,到时候再走嘛。”“可是看钱大人的意思,是一定要你给他女儿看病的呀。”宋岑走过来在十满跟前坐下,“钱姑娘要真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或许能给她看看,如果不是,那也没办法了,到时候钱大人总不能还不让咱们走吧。”“也是,”十满点点头,“治不好咱们就走呗。”宋岑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没有要走的意思,十满打个哈欠,“喂,你的房间在隔壁啦。”宋岑道,“我等天黑。”十满连忙捂住胸部一脸防备的道,“天黑?你个淫贼!”宋岑一愣,继而哈哈大笑,扯了扯十满的小辫子道,“娘子你想多了~”   十满把宋岑赶出房门,长舒了口气准备收拾收拾床铺。隔壁没有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看来这个宋岑不知道又去哪儿溜达了。   晓风正要睡下,传来了敲门的声音,她开门一看,是常华。   “晓风,我给你送宵夜来啦。”常华笑眯眯道,月光照在他身上显得他挺拔修长温润谦恭,“我看你挺爱吃莲花荷叶粥的,就让厨房又做了一些。”说着就让丫鬟把粥端进去放在桌子上了,晓风不说话,常华站在门外道,“天太晚了,我就不进去了,你也喝点粥早些休息吧。”说完就站在原地拿着折扇悠闲的摇着,仍是一脸笑眯眯的。晓风看了他一眼,关上了房门,坐在床上盯着桌子上的荷叶粥发呆。   就这么在钱府里优哉游哉的待了几天,宋岑绝口不提给钱姑娘看病的事。这天钱大人终于忍不住了,找到了正在和十满一起放风筝的宋岑说道,“好巧啊宋公子,”十满看着满头是汗的钱大人,心想巧什么呀,很明显你就是找过来的嘛。   钱大人开门见山,“择日不如撞日,我看宋公子不如就今日给小女看看病驱驱邪如何?来人,带宋公子去小姐房里。”钱大人叫来两个侍卫,不由分说的带着宋岑和十满去了钱姑娘房里。   掀开帐幔,钱姑娘就在床上躺着。“小姐整日昏睡,少有清醒的时候,前些日子还能睁眼,最近这几天连眼睛都睁不开了,日日这般的在床上躺着。”钱姑娘的贴身丫鬟跟宋岑说明情况,“小姐这样,大概有小半个月了。”钱大人在一旁站着,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哎,自从两年前秀秀的贴身丫鬟投井死了之后,还未见她生过这么大的病。”说着擦擦眼睛。   宋岑集中精力仔细的看了钱姑娘,也并未看到她身上有什么黑气或者异常,“怎么样?”十满看着皱眉的宋岑在一旁小声问道。只见宋岑咳了咳正色道,“钱姑娘的情况有些棘手,在下需要准备两天方可再过来一看究竟。”“好好好。”钱大人见有谱,忙不迭的应着。   “你说你家小姐这副模样已经有小半个月了,那她发病前做过些什么,见过些什么人,吃过什么东西,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你都写下来回头给我送去吧。”宋岑嘱咐钱姑娘的贴身丫鬟道。   出了房门,十满问道,“你看出什么来了,怎么还需要再准备两天呢?”宋岑抓抓脑袋道,“什么也没看出来。”   “啊?”   “那钱姑娘躺在床上,和常人无异,就像睡着了似的,实在看不出什么异样。”   “那为何不跟钱大人直说,这样咱们就可以走了啊,”十满皱眉,“难不成你想留在这儿想办法治好钱姑娘?”宋岑停下步子看着十满哂笑,“怎么会,”说着敲敲十满的脑袋,“我只是觉得说治不好的话,钱大人没那么容易放咱们走,不如先拖两天。”什么意思?十满纳闷,有些不高兴的踢了踢路上的石子。   只一天,丫鬟就把写好的东西送过来了。宋岑仔细看了,发现也没有什么异常,就是正常女儿家会做的一些事情。   “你们小姐经常会见见朋友什么的吗?”宋岑问道,钱姑娘本身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就只好从她的朋友下手了。   “我们家小姐就王姑娘一个好朋友。”   “她俩经常见面吗?”   “嗯,经常一起赏花游玩做做刺绣什么的,王姑娘对我们家小姐可好啦,”丫鬟道,“二人就跟亲姐妹似的,之前王姑娘还把她得的一颗名贵的翡翠珠送给了小姐呢,小姐天天戴在身上。”   天天戴在身上?宋岑注意到这点,问道,“王姑娘这颗翡翠珠大概是什么时候给的?”丫鬟戳戳脑袋想想,“嗯……大概就是半个月前吧,记不太得了。”   “好,你先下去吧。”宋岑打发走了丫鬟,拿出清虚道长给的书翻翻,懒洋洋的舒了口气。   这几天晓风很是苦恼。走哪儿都有常华的身影,什么物件她多看了两眼,回头就出现在了她的房里,什么东西她多吃了两口,晚上就一定会有相同的宵夜送到房里,她简直连去找十满坐坐的空隙都没有。   这天中午好不容易得了空,晓风去找住在对面的十满,推开门去就发现十满在睡午觉,只好关了房门出来了。   晓风自己在钱府院子里溜溜达达,心里想着常华和段白玉,也不知道了哪儿。忽听得有侍卫呵斥一声,“爱吃就吃,不吃拉倒!”晓风赶忙隐了身子。   待侍卫走远后,晓风出来一看,假山旁边的草丛里掩映着一扇门,晓风推了推,门没锁。她走进去一看,原来是一个地窖,里面有许多间牢房,关了十几个人在里面,年纪不等,均为男性。   这时大家一看到晓风,就像看到救星一样喊道,“姑娘是来放我们出去的吗?!”晓风摇摇头,众人从栏杆里伸出手道,“姑娘,姑娘,救我出去!”晓风拿起短剑护在胸前,这时牢房里一个二十出头的落魄年轻人说道,“姑娘,你是来给钱府小姐看病的吗?”晓风看着他轻轻的点点头,“请你一定要治好她啊姑娘,我求你了。”说着给晓风恭敬的做了个揖。“嗨,原来也是个吃牢饭的命!我还以为是什么救星呢!”牢里其他人抱怨道。   晓风奇怪,忽听的外面门响,赶快躲了起来。“就这么些饭菜!不许再吵吵了,谁再吵吵就剁了谁的手!”折返回来的侍卫抽出佩刀对众人恐吓道。晓风悄悄跟在他后面出了地窖。   刚走了没几步,突然有人伸手把晓风拉到了假山后面,晓风下意识的抽出短剑,寒光一闪,见居然是宋岑。宋岑放开晓风小声道,“嘘,侍卫还没走远。你也发现了?”   晓风收了短剑,“发现什么?地窖?”   宋岑道,“对,地窖,还有地窖里的人。”   “地窖里都是些什么人?我一进去他们就要我救他们出去。”晓风皱眉。   宋岑摸着下巴道,“前些天我也进去了一趟。他们大概都是前来给钱姑娘看病的,看不好就都被钱大人关起来了。”   晓风默,又问道,“你给钱姑娘看病,有几分把握?”   宋岑伸出一只手掌,“五分。”又道,“所以咱们得做好连夜翻墙而走的准备。”   晓风静静的点点头。   二人回到住处,常华正在晓风门口拿把折扇笑眯眯的等着,见到晓风上前道,“你回来啦。”宋岑见常华又要开始献殷勤,赶忙敲敲十满的房门去找她玩。   宋岑进了门,见十满正在编辫子,把一根浅紫色的缎带顺着编进头发里,“这些缎带看着不怎么样,戴在头上还挺好看的。”宋岑拨了拨梳妆台前五颜六色的缎带,挑出一根粉色的道,“这个配你今天这身衣服好看。”十满看看身上的粉蓝色衣裙,接过宋岑手里的缎带道,“你怎么又跑我这儿来了?”宋岑看着十满把粉色的缎带编进头发里,满意的点点头,道,“常华又来找晓风献殷勤了,我看不下去,就过来找你了呗。”“什么?常华又来了?”十满迅速的编好另一只辫子,跑到窗前把窗户开了条缝探着半个脑袋往外看,宋岑在一旁好笑的看着她。   十满见晓风和常华两人站在房门前低着头不说话,正着急呢,只见晓风忽然抬起头来冷冷淡淡道,“常公子,我只喜欢段白玉。”   十满心想这晓风真是个实心眼的孩子啊,“晓风也太痴情了吧~”十满回头,见宋岑也凑过来半个脑袋,边往外看边撇着嘴悠悠说道。十满刚想说什么,宋岑把一根手指放在她嘴上,“嘘。”然后指指外面。   “没关系,我会等着你的。”常华声音温和的对晓风说道。十满都能想象出他脸上笑眯眯的笑容。“只要你让我对你好。”常华又道。晓风沉默,转身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做得好!十满心里暗暗道。也不知为什么,她就是不喜欢常华。    ☆、强行许配   拖了这两天宋岑看时间差不多了,就主动找到钱大人,说可以给钱姑娘看病了。钱大人一阵激动,叫着常华一起去了。   宋岑先让丫鬟掀开帐幔,问道,“钱姑娘把王小姐给的翡翠珠戴在身上什么地方?”   “挂在脖子上。”丫鬟道,“要拿出来吗?”   宋岑点点头。待丫鬟把翡翠珠子从钱姑娘的衣服里拿出来,宋岑便看到果然有团黑气渗透着珠子。他拿过珠子,使劲掷在地上,珠子摔的碎裂了,只见黑气在空中打了个团团转了转便徐徐上升不见了。   众人看的一头雾水,也不敢开口说什么,只是拿眼睛看着宋岑。这时钱姑娘闷闷的哼了一声,缓缓的张开眼,但很快又闭上了。任由丫鬟和钱大人在旁边怎么呼喊都没有再醒转的迹象。   “宋公子,这,这是怎么回事啊?!”钱大人忍不住问道。   “令千金随身带的这颗翡翠珠里锁住了一个压床鬼,长期戴在身上自然会受它影响,所以令千金才会卧床不起,但又看不出有什么病症。”宋岑解释道。   “那,那鬼捉住了吗?”钱大人紧张的四处张望。   “这种鬼没什么攻击性,摔碎了翡翠珠把它放出来,它就去它该去的地方了,大人不必担忧。”   钱大人松口气,又问,“可是,为什么秀秀还没醒啊?”   宋岑摸摸下巴沉思道,“或许是压床鬼刚离身,钱姑娘需要休养几天,大家先不要打扰她了。”   到了第二天,钱大人带着府上的大夫,叫了宋岑去看钱姑娘,十满也跟着去了。晓风因为躲着常华,最近一直在屋里不出来,而常华没事就在屋外等着,跟晓风搭话。   大夫给钱姑娘把把脉,道,“小姐身子无大碍,就是久卧病榻,虚了些,补补就好了。”说着在钱秀秀胳膊上扎了几针,只见她慢慢的睁开了眼睛。钱大人大喜,抱着钱秀秀边抹泪边道,“我的乖囡啊,你可算是醒了!”丫鬟也在一旁抹眼泪,“小姐,你都昏睡了快两个月了,老爷都快担心坏了。”   “我是怎么了,”钱秀秀道,“是生病了吗?”   “没事,别担心,宋公子已经帮你看好了。”钱大人抹抹眼睛。   “既然钱姑娘的病已经好了,不如就把之前那些给钱姑娘看过病又被抓起来的人放了吧。”宋岑趁机替众人求情。   钱大人稍作沉吟,道,“嗨,那些个江湖术士,本想给他们点颜色看看的,不过既然宋公子这么说,那过两天就放了吧。”说着又冲着门外站着的侍卫说,“把大家伙都叫到小姐房门口等着,我有事情要宣布。”   等到侍卫把府上的人都召齐之后,钱大人指着宋岑开口道,“这位宋公子,从今日起,就是我的贤胥了,是钱府的女婿,大家以后要好生招待着,可不能怠慢了!”   众人恭恭敬敬。十满心往下一沉。宋岑见状就要张口向钱大人说话,这时钱大人突然道,“秀秀,你怎么了?!”只见钱秀秀面色惨白,嘴唇发抖,丫鬟赶快扶着靠在了床上,“爹,太吵了,我想休息一会。”秀秀很累的说道。   “好好好,你休息,小香,好好伺候着小姐!”钱大人忙不迭道,“我们这就出去,不打扰你了。”钱大人不给任何人再说话的机会,就把大家都请出去了。   出了房门宋岑想找钱大人说话,可是钱大人派给宋岑两个贴身侍卫之后就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你想娶钱姑娘吗?”十满问。   “当然不想啦。”宋岑很是苦恼的答道。   “要不咱们叫着晓风趁晚上溜走吧?”十满出主意。   “哎,我也想啊,”宋岑往凳子背上一靠,双手撑在脑袋后面悠悠道,“昨天晚上试了试,结果俩侍卫阴魂不散的跟着我,根本走不了。”   “看来只能去找钱姑娘帮忙了,她不愿意嫁我,钱大人还能强迫她不成?”宋岑突然想到这点。   “可是……可是如果钱姑娘愿意,那怎么办?”十满有些忐忑的问。   “那就这样让她讨厌我呗~”宋岑说着,冲十满做了个很丑的丑脸。   十满虽被逗笑了,可心里还是闷闷的。   两天后,宋岑又苦着一张脸来找十满,结果十满并没有在房里。   这个钱姑娘,死活都不肯见宋岑,他前去求见了很多次,都是吃了闭门羹回来,看来这个法子也是行不通了。   宋岑在池塘边找到了十满。荷叶初生,有小青蛙在上面一蹦一跳,无忧无虑的。十满抱着腿坐在池塘边,看里面的小鱼来回嬉戏,不知怎的,宋岑就是觉得有股子落寞的感觉笼罩在十满身上。   他把手往池塘里伸了一把,把水珠甩在十满脸上,笑嘻嘻道,“娘子,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十满擦擦水珠,也不跟他闹,闷闷道,“咱们答应邵大哥和欢欢帮他俩送信,结果一路上耽搁这么久,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到。”   “放心吧,很快的。”宋岑安慰道。   “唉,快什么啊,说不定最后就剩我一个人去了。”   “怎么会呢,”宋岑弯下身子看看十满的眼睛,“就算你不想我跟着去了,也还有晓风啊。”   十满摇摇头,“晓风被常华缠住啦,”飞快了瞥了宋岑一眼道,“你也快做钱府的女婿了。”   宋岑直起身子,默。过了会十满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块玉佩,只见宋岑没正没经的拿着玉佩道,“好看吗?别不高兴啦娘子,这个送给你,开心点嘛~”   十满接过玉佩,是个鱼尾的形状,虽然有块小的缺口,可是拿起来对着日光照照,剔透晶莹,里面隐隐约约还有祥云的纹路,呈个宋字。“哇,好漂亮啊,”十满道,“送给我了吗?”   “是啊,”宋岑敲敲十满的脑袋,“再这样不高兴就更丑了。”   十满踢了他一下,只见宋岑佯装一脸委屈的捂着胸口道,“人家把唯一能找到父母的信物都送给你了,你还打我,心痛~”   十满看他,“信物?”   “是啊,这块玉佩一直在我身上,大概是父母给的。现在归你保管了~”   十满听了,心里热乎乎的,只见宋岑边逗荷叶上的小青蛙边又说道,“你放心,我不会留在钱府的。”说着转头冲十满扯出一个懒洋洋的笑容,“毕竟我已经有娘子了嘛~”   十满心突突跳了两下,她觉得刚才宋岑散漫笑容下的眼神,莫名的认真。十满握住玉佩,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的,直到你找到家人为止。    ☆、衣冠禽兽   第二天宋岑让人传话给钱大人,说钱姑娘的病情他又有了新的发现,很可能还没治好,让钱大人以及钱姑娘都在大堂里等着。   这边宋岑催促十满和晓风收拾好行李,跟他一起去大堂,常华自然也跟着前去了。   钱大人见宋岑到了大堂,急忙问,“宋公子,小女的病还没好吗,可是我刚才问她,她也没感觉到有什么异样啊?”   钱秀秀也疑惑的看着宋岑。只见宋岑道,“钱大人,其实令千金的病已经好了,在下这么说只是希望能见到你和钱姑娘,在府上叨扰多日,宋某只是想来告个别,至于入赘钱府为胥一事,钱大人还是另找人选吧。”   “不行!”钱大人听完一挥手,厉声道,“我决定的事情不可以更改!”   “爹爹,既然宋公子这么说,就让他们走吧~”钱秀秀好似松了口气似的劝道。   “不行!”钱大人还是不退让,“宋公子一表人才,又大有前途,和你钱府小姐的身份正般配,有什么不好?”   钱秀秀低下头喏喏不敢说话了。   正僵持间,突然进来一个侍卫通报道,“大人,之前那些江湖术士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给放了,只是这个人,无论如何都拦不住,非要闯进来,属下怕闹出人命,特地向您禀报。”   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落魄年轻人一瘸一拐的非要往大堂里闯,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来没少挨打。   “什么情况,赶他出去!”钱大人看都不看不耐烦的说道。   “秀秀!秀秀!让我见一见秀秀!”年轻人凄惨的喊叫道,这时晓风突然认出了他,是那个在牢房里嘱咐她治好钱秀秀病的年轻人。   听得叫喊声,钱大人忽的抬头看着那个年轻人,“不自量力的卖油郎!哼!”对侍卫说道,“放他进来,今日就叫他彻底死了这条心!”看来钱大人认识他。   年轻人被带了进来,钱秀秀在听到呼声的时候已经满脸是泪了,见了浑身是伤的年轻人,眼泪更是止不住簌簌的往下落,她倏的从座位上站起来,钱大人回头冲她一瞪眼,秀秀又捂着嘴巴坐下了。   “小生林青,无意冒犯,只想看看秀秀的病好了没。”林青跪在地上说道。   “哼,秀秀是你能叫的吗?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说着把宋岑拉过去,“这是秀秀的夫婿,今晚就成亲,或许到时你可以来喝杯喜酒。”   林青失魂落魄的摊在地上,然后又留着眼泪看着秀秀道,“只要你能平安幸福,就够了。”   十满和晓风等人看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又不好说什么。   这时,一直隐忍唯诺的钱秀秀突然从凳子上起来,冲过来抱住林青道,“除了你我谁也不嫁!”   气的一旁的钱大人冲过来就要打她,“来人啊!把这卖油郎拖出去杖五十,轰出钱府!”   “慢着!”钱秀秀突然喊道,拦住正在靠进林青的侍卫,“你们不许动他!”   钱大人恨铁不成钢,“女儿啊,这卖油郎到底哪里好,你居然敢为了他忤逆爹爹!”   “爹,女儿再听你的,女儿就真的被毁了啊!”秀秀哭着说道。林青揽着秀秀,也是眼泪留个不停。   “两年前您非要女儿去选秀,把我送到临镇常伯父家教导礼仪,那就是我噩梦的开始啊,就是他,”秀秀颤抖的指着人群中的常华哽咽道,“就是他,他趁人不备轻薄了我,所以我才大病了一场不能参加选秀。”秀秀声泪俱下,林青紧紧的抱住她安慰着。   众人都震惊了,看向常华,钱大人更是一脸不可置信,“这,这是真的吗?”   只见常华佯做镇定,道,“那是年轻时不懂事犯下的错,并不是故意的,而且,那时秀秀与我是真心相爱的,两情相悦之下……常伯父,晓风,你们要相信我!”   “你胡说!”秀秀激动道,“我在常府,话都没跟你说过几句!而且,你是不是也要说跟连城是真心相爱?”   “这,这跟连城有什么关系?”钱大人一团乱麻。   “连城是我两年前的贴身丫鬟,我被你轻薄后,回到家躲在房里日日哭泣,是她一直宽慰我,后来我忍不住告诉了她这件事,结果呢?”秀秀冷笑,“结果她投井死了!她说她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一直花言巧语的引诱她,许诺只爱她一个,甚至说要娶她,她还怀了你的孩子啊!结果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在玩弄她!你还是不是人,你到底害了多少姑娘!”   发泄完,秀秀伏在林青肩上止不住的抽泣,“那两年我真的觉得要熬不过来了,是林青,是他,一直鼓励我,安慰我,就算知道了真相也从未嫌弃过我,爹,你要把我许配给别人,就是要女儿死啊!”   钱大人听了这些像是脱力了一般瘫倒在椅子上,老泪纵横,“糊涂啊,我真是糊涂啊!”   众人的注意力全在林青和钱秀秀这对苦命鸳鸯身上,这时常华突然对身边的晓风耳语道,“晓风,我对你是真的。”说完便施展功夫出了大堂,待钱大人反应过来叫侍卫去追的时候,常华已经出了钱府,只留下声音在钱府回荡,“晓风,我会去找你的!”    ☆、鲍家庄上   三人离开了桐花镇之后继续南行,凡是在去往鲍家庄的必经之地歇脚,总会有人已经提前给他们安排好了食宿。众人很是奇怪,连连问店老板,老板也只是说是一位公子吩咐的,说是三人的旧相识。十满问这位公子是不是长得很高很白很好看,每个老板都点头称是。再问便不肯多说了。十满跟大家说一定是常华这个不死心的,所以每次到了一处都点最好的菜,住最好的房间。心想这样的贼人,一定要狠狠宰他一下。   这日又到了一地,客栈老板出来迎接道,“哎哟,三位莫不就是晓风姑娘一行人?”晓风点头。“快快,里边请!有位公子已经吩咐过了,帐都算他头上,三位好吃好住着~”老板很是殷勤。   十满照例点了店里最贵的特色菜。“你呀,花起银子来一点都不手软啊~”宋岑夹了个精品鸭舌啧啧道,“嗯~好吃~”   十满也夹个鸭舌道,“花坏人的银子,我干嘛手软~”说着又夹了个鸭舌给晓风,“晓风你尝尝,可好吃了,你再不夹呀,就要被我旁边的馋鬼吃光了~”   宋岑笑,“就知道往我头上扣帽子,我这才吃第一个,不是夹的多,是量本来就少。”然后对十满挤眼道,“坏人的银子嘛,大不了再要一盘~”十满很是赞同的点点头,“对,说得好!花坏人的银子,就和武侠小说里写的劫富济贫是一样的,都是侠义之道。”   第二盘鸭舌还剩最后一个的时候,晓风说不吃了,十满和宋岑的筷子同时夹住了那条鸭舌。   十满本想让步,但看宋岑好整以暇的用筷子按住鸭舌看着她,十满也暗暗在筷子上使劲,夹呀夹,就是夹不起来,宋岑一脸坏笑,看好戏似的轻轻松松把鸭舌从盘子里夹出来,在十满眼前晃了晃,筷子一闪鸭舌就进了他的嘴巴。   “哼,你是故意的!”十满愤愤的挥着小拳头,宋岑看着她愤怒的模样,戳戳她鼓起的腮帮子哈哈大笑。晓风则在一旁静静吃饭,默默由着他俩闹。   “好了好,别打我了,你看看你碗里~”闹得差不多了,宋岑捉住十满的拳头笑眯眯道。十满低头一看,鸭舌好好躺在她碗里呢,她不自觉的嘴角扬了扬,心里喜滋滋的,但又不想让宋岑看到,扭头哼了一声夹起鸭舌吃掉了。   三人休息好准备从客栈离开时,老板叫住了他们。   “晓风姑娘,这是那位公子吩咐小的给你保管的,你拿着吧。”老板从柜台里拿出一个包裹。晓风打开一看,是一件大红色的披风,领子旁边簇拥着金丝线勾的花朵,很华贵。十满拿过来一看,“哇,好漂亮啊,料子也好,这常华真是有钱。”   晓风退还给老板,老板推手不要,为难道,“晓风姑娘,这披风就算你不要也不能继续放在小店里了,没法跟公子交代啊。”十满想了想,道,“拿来给我当被子用吧,有什么脏的凉的地方可以用它铺一铺。东西是无辜的嘛~”   三人一路上走走停停,小半个月后终于到了鲍家庄。众人向庄头的老农问了欢欢家的位置。   十满敲敲门,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穿着白色棉麻裙子的姑娘探出了身子。三人一看,心想没错了,这姑娘眉眼与欢欢十分相似,比欢欢高一些,年长一些,大概二十三四的,白白瘦瘦弱不禁风的样子。   “你们,找谁?”姑娘柔声问道,声音软软的。十满立马感到亲切,就好像见到了欢欢一样。   她赶忙说道,“我们是鲍欢颜和邵文海的朋友,受他俩嘱托前来送信的。”   “展眉,什么人呀?”这时屋里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   “说是欢颜的朋友。”鲍展眉回头道。   “那快让他们进来!”   鲍展眉依言打开了房门请众人进屋。十满一看,桌前坐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夫人,大概就是欢欢的母亲了。鲍母见了众人热情道,“你们是欢颜的朋友?快请坐,快请坐。”   众人先自我介绍了一番,鲍展眉给大家沏了茶,问道,“妹妹近来可好?”   “挺好的,不用担心。”十满从怀里拿出书信,递给了鲍母和鲍展眉。   看完书信,鲍母眼含热泪连连点头,“好,好,看来欢颜没受什么委屈,哎,家里想赎她回来,也是怕她受苦,既然她不愿回来,那就在邵家待着吧。”过会擦擦泪道,“但愿邵家能给她找个好婆家。”   十满看老太太很是伤心,安慰道,“您别担心,邵大哥对欢欢好着呢,我看等他考取了功名之后,他俩的婚期也就不远啦。”   “真,真的吗?”鲍母拄着拐问道,“太好了太好了。”然后抓着旁边鲍展眉的手道,“听到没有,欢颜要过上好日子了!”   鲍展眉拍拍母亲的手,眼里也闪着泪花道,“听到了。这真是太好了,妹妹命好,不像我。”柔声说着拿出了手绢抹抹眼睛,“妹妹可是要享大福的人。”   鲍母看鲍展眉开始伤感,叹口气对众人道,“哎,我家展眉,命苦哇。”   “怎么突然这么伤感啊。”十满于心不忍,摸摸鲍展眉的背。只见鲍展眉擦好了眼泪,冲众人温和的笑笑,“没什么,别担心。”   “你这孩子,就是这样,有什么苦都憋心里。哎,替你妹妹嫁给临庄胡屠夫家的儿子,谁曾想他那么不济,新婚三天就死了,留下你一个,这往后……哎!”鲍母又开始擦泪。   “娘,别说这些了,欢颜的朋友都看着呢。如今欢颜过上好日子了,咱们应该高兴才是。”鲍展眉劝道。   “是是是,应该高兴,我这老糊涂,让你们见笑了。”   用过午膳之后展眉给大家分配好了房间。十满和晓风住在里屋的炕上,宋岑住在杂物间。鲍家虽说不穷,但也不富裕,欢颜的父亲常年在外打拼,鲜少回家,鲍母和鲍展眉大多是靠着欢欢给家里寄来的银子过活。   鲍展眉在十满她们的床上铺了些干草,抱歉道,“十满,晓风,委屈你们了,家里铺盖少,实在不好意思了。”   “没事没事,”十满连连摆手,“我们自己包裹里也有铺盖,不必如此周到。”说着十满打开包袱,正好看到那件红色披风,顺手往床上一铺,冲展眉笑道,“你看,这不就好了。”   鲍展眉也冲二人柔声一笑,道,“这披风料子真好,铺床可惜了。”   三人收拾好床铺放好行李之后就坐在堂屋里喝茶闲聊,他们想要明天就起身回南花城,可是鲍母一再挽留,想听他们多说点欢欢的事情,三人只好答应多住两天。   正在说着话呢,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接着门被推开了。“李婶?您怎么有空过来啦。”鲍展眉起身迎接道。“哎,我就是想来问问你和鲍母,看见彤儿了没有?”李婶询问的眼神焦急的问道。“怎么,彤儿也不见了吗?”鲍母心里咯噔一下,很是担忧的问道。李婶抹眼泪,哽咽道,“是啊,她昨个儿进城买东西,到现在还没回来。”“李婶您先别担心,彤儿可能是在城里住下了也说不定呢。”鲍展眉虽然这样柔声安慰道,可是眉眼之间也满是担忧。“哎,但愿吧。”李婶擦着眼泪边走边道,“我再去找找。”    ☆、新的变故   李婶走了之后鲍母和鲍展眉都很沉默。   十满忍不住问道,“只是进城没回来,才一天而已,干嘛大家都那么担心?”   这时鲍展眉道,“三位有所不知,最近附近的庄上都不怎么太平,好多姑娘失踪了,很多都是出去买东西,或者晚上出门然后就再没回来。”   “啊,居然会有这样的事情?”十满惊。   这时鲍母也嘱咐道,“晚上一定不要出去,都说街上有厉鬼索命啊!”   鲍展眉也点头,道,“晚上睡觉也要关好门窗,最近有些姑娘是在家里晚上睡着觉第二天就不见了。”   宋岑听此问道,“没报官吗?”   “报了,可是有人说见到晚上厉鬼杀人,第二天就吓疯了。有时晚上确实能听到一些凄厉的叫声,所以衙门也不敢晚上出来巡逻。”   听完此话,晓风对满脸担忧的十满淡淡道,“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宋岑也沉思,心想若真是厉鬼,说不定他可以帮忙对付。   第二天的时候,十满和晓风帮着展眉做些家务活,宋岑说要出去转转。   “宋公子随意逛逛,早点回来,莫要去荒山就好。”鲍展眉柔声嘱咐道。   “为何荒山不可去?”宋岑问道。十满也好奇,看着鲍展眉。只见鲍展眉道,“大家都说厉鬼就在荒山,所以官府就把荒山给封了,不许进。”宋岑点点头,准备出门。   刚打开房门,只见一个人以正准备敲门的姿势楞在门口,宋岑疑惑道,“段兄?”   段白玉激动的眼含泪花一把抱住宋岑道,“宋大哥!我可算追上你们了!”   晓风和十满听闻动静也跑到门口,“小白,你怎么来啦?”十满惊喜道,然后偷瞄晓风,发现她一向平静淡定的表情之下也闪烁着欢喜,眼睛一直亮晶晶的看着段白玉。这时鲍展眉仔细打量了一下段白玉,说道,“看来这位公子是大家的旧友,快请里边坐吧。”   大家坐下之后,段白玉主动坐在了晓风身旁,晓风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目视前方,说道,“你们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走了呀,叫我一顿好找,还好邵大哥告诉了我你们在这儿。”   “文海兄考的如何?”宋岑问道。   “应该不错,六月份才发榜呢,还得再等两天。”   “邵大哥那么努力,一定没问题的。”十满插嘴道,“小白,你是想我们才来的吗?”十满故意问道。   只见段白玉突然变得有些扭捏起来,看了眼身旁的晓风,挠着头嘿嘿道,“是呀,顺便也想出来玩玩~”   十满心想,这就好了,看来晓风的事有谱啦。   鲍展眉端着一壶茶过来给众人倒好,在段白玉身旁坐下道,“我是欢颜的姐姐鲍展眉,叫我展眉就好,公子怎么称呼?”   “啊,我叫段白玉,可以叫我小白。”段白玉仔细端详了一下鲍展眉。   “公子,你瞧什么呢?”鲍展眉拿起水袖半遮住脸,有些羞赧的柔声责备道。   “啊啊,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觉得,你和欢欢长得好像啊!”段白玉挠头连连致歉,众人笑。   “她俩是亲姐妹,当然像啦。”十满道。   这时晓风淡淡吐出一个字,“傻。”段白玉嘿嘿道,“是有点傻。”   十满暗暗点头,很好,以往段白玉一向视晓风为空气,鲜少主动答话,这次看来转变不小。   宋岑靠在椅子上,双手撑着头,好整以暇的看着十满贼贼的表情,笑着摇摇头。   “段公子,你就和宋公子住一间房吧,稍微挤了点,委屈各位了。”鲍展眉带着歉意道。   “不委屈不委屈。”段白玉连连摆手。   放置好行李之后,段白玉在屋子里瞎转,转到十满和晓风的房间,看到房门敞着,段白玉敲敲门道,“我能进去吗?”   十满一看是段白玉,忙说“好啊好啊。”   段白玉进去坐了会,也没什么事,眼睛时不时的飘向晓风,见她正在缝一个荷包,已经完成大半个了。   “咳,你这是缝的什么呀?”段白玉没话找话。晓风抬头见段白玉是在跟自己搭话,答道,“荷包。”晓风眼睛直直的看着段白玉,似乎是在等他的下句话,段白玉拘谨的往晓风身边靠一靠,伸头看看荷包,道,“还挺好看的。”   十满见状,识相的偷偷溜出房并带上了房门。晓风听见段白玉夸奖自己,有些诧异,认真的盯着他说道,“给你缝的。你怎么了?”   这时段白玉站起身子来,鼓足勇气,拉着晓风的双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咳,这些日子你不在我身边缠着我跟着我,我还挺不适应的,以后你还是一直跟在我身边吧,好不好?”   段白玉眼睛紧张的看着晓风。晓风一时怔住,也站起身来,道,“你说什么?”   段白玉又一字一句说一遍,“我说,让你以后一直跟在我身边。”   晓风沉思,道,“可能我会跟一辈子。”   段白玉轻轻点头,“嗯,一辈子都跟着我也不嫌烦。”   晓风眼睛亮了起来,又聚了些雾气,轻轻握了握段白玉的手,段白玉把她拥在怀里,在晓风耳朵旁柔声道,“你不在的日子里,我好想你。”   晓风白皙的脸庞上染了些许红晕,她头一次觉得不知所措,段白玉看着这样的晓风,忍不住俯下头,晓风觉察到他的意图之后,也闭上眼,微微颤抖的长睫毛泄露了她的害羞和紧张。   就在嘴巴要碰到一起的时候,突然传来了笃笃笃的敲门声,两人迅速分开,只见鲍展眉端着一盘水果进来了,段白玉佯装淡定,“咳咳,展眉姑娘。”   “呀,段公子也在啊,我给晓风和十满送些水果,你也尝尝吧。”鲍展眉柔声说着,拉着晓风坐在了桌子旁,她瞅了瞅晓风又道,“晓风,你今天脸色真好,白皮肤里还透红润。”   晓风低下头,脸更红了。段白玉在一旁偷笑。   十满从房里出来之后就跟着宋岑出来了。俩人在庄子里瞎逛。   “莫大娘,你怎么又把他放出来了,哎!”宋岑和十满闻声看过去。一个正在推磨的大叔冲旁边一个妇人说道。   磨盘旁边站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少年,正在抓磨盘上的豆子,抓起豆子又扔下,冲大叔含糊不清道,“有,有鬼,抓你,抓”,然后把脏兮兮的双手卡在自己脖子上说着,“斩,斩!”   十满看到他的脸,也是十七八年纪,脸上满是污垢,一双眼睛透着诡异和不正常,这时宋岑小声道,“这可能就是之前鲍姑娘说的,被鬼吓疯了的那个人。”十满叹息,这么年轻。   这时少年看到了他们,拖着腿走过来,冲十满和宋岑又说了一遍,“有,有鬼,鬼,抓人,”然后把双手放在脖子上睁大眼睛表情狰狞道,“斩,斩!”   这时莫大娘赶快走过来把他拉走,边走边带着哭腔道,“造孽啊,这都是厉鬼造孽啊!”   宋岑和十满继续瞎逛,不知不觉就出了村子,走了一小段路,两人就看到了一座山,长满了荒草杂树,郁郁葱葱,隐约能看到山顶还有一座破旧的小亭子。这大概就是鲍展眉说的荒山了。   二人走近,发现此山虽然不小,可甚是陡峭,四周几乎全是峭壁。上山的入口只有一个,周围都是大石块,只有石块中间有条小路通往山顶,而这条小路也被一个巨大的石门封住了,上面还贴着官府的封条。   十满走上前推推石门,道,“堵的这么结实,以后要撤封了要把它弄走都是个麻烦事。”   宋岑在石门旁边摸摸找找,道,“不会的,一般做成这种石门,旁边都会隐藏的开关。”说着,在旁边大石头最底部的一块凹槽里摁了一下,石门就缓缓的开了一条缝。   十满吓了一跳,突然觉得周围好像有人在盯着自己,一阵毛骨悚然,扯扯宋岑的衣角道,“咱们走吧。”   这时宋岑把石门又推开了一些,道,“都打开了,进去看看吧。”风吹过,树叶哗啦啦作响。“可是,我怎么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们啊。”十满神经紧张的左看看右看看。   宋岑道,“别怕,我带了符。”   二人走到半山腰,十满看到一棵树后面挂着什么黑东西,风一吹还飘来荡去,吓得她哇一声尖叫就跳到了宋岑身上,“鬼,有鬼啊!”   宋岑抱着她走过去一看,道,“哪有鬼,只是头发而已嘛。”   十满从他怀里转过头,果然,宋岑用枯树枝把那东西挑起来,是一团长头发。   “大概是村民丢在山上的。”宋岑道。   十满从他身上下来,道,“咱们还是回去吧,这儿也没什么好看的。”宋岑想回去也好,就算有鬼大概也不会选择大白天出来。   下山过程中,宋岑忽听得一阵树叶闪动的声音,扭头看过去,好像有个人影似的,这时十满脚一滑,咕噜咕噜滚下了山坡,掉进一个坑里,宋岑回过神来连忙伸手抓,然而已经晚了,他连忙跑下去把十满从坑里拉出来,只见十满水粉色的披肩上都是泥巴,瘪着张嘴。   宋岑上下打量着十满,“有没有哪里受伤?”十满看他着急的样子,忽然一屁股坐下,可怜巴巴道,“脚好疼,好像扭到了。”   宋岑急忙蹲下在她脚上按着,“这儿疼吗?还是这儿?”   十满含含糊糊道,“好像都有点疼。”   宋岑抬起十满的脚要脱她的鞋袜,十满慌道,“哎,你干嘛!”   宋岑抬起头看着十满,正色道,“别闹!快让我看看伤的怎么样。”   难得见宋岑这么正经的样子,十满一时呆住了。宋岑脱了十满的鞋袜,看看脚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或者肿块,帮她穿好鞋子道,“来,我背你。”十满偷笑,吐吐舌头,心想,重死你。   两人下了山,却忘记了把石门关上。    ☆、荒山惊情   进了庄头,十满说什么也不让宋岑背了,一定要下来。   “快放我下来吧,被庄里的人看到多不好。”十满抱住庄口的木桩死活不让宋岑往里走。宋岑怎么说都不行,最后他一脸严肃道,“别胡闹了!都什么时候了,身体重要还是面子重要!”   十满见宋岑真的有些生气了,抓抓宋岑的背道,“其实,我,我根本没受伤,脚好好的一点也不疼,我骗你的。”宋岑回头将信将疑的眯着眼看她,十满闪着大眼睛连连点头,“不信你放我下来试试。”宋岑松手放她下去,只见她在地上蹦跶了两圈,确实一点事没有。   宋岑松了口气,道,“以后别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了。”十满心虚的嘻嘻笑,“这不是你在山上只顾着东张西望,我掉下去你都没能及时拉住,我就想使个坏嘛~”宋岑抱着双臂听她解释完,无奈的摇摇头,伸出一只手戳戳十满的脑袋道,“你呀!”十满对他挤出一个猪鼻子表情道,“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啦~”   二人说说笑笑的回到了鲍家。   一开门,段白玉在给晓风剥橘子,鲍展眉递给他一个,他就仔仔细细剥好,再放到晓风手里。一脸满足的看着晓风吃下去。果然大有进展嘛,十满在心里连连点头。晓风见他俩回来,十满披肩上都是泥巴,连忙站起来,问道,“你们没事吧?”“没事没事,你快坐下,吃橘子吃橘子~”十满道。   这时鲍展眉拿了干净鞋子过来,道,“先换上鞋子吧。”鲍展眉看着十满鞋底沾的树叶,拿下来一片捻了捻。“快换套干净衣裳吧。”晓风道。“不用不用,换身新衣服又弄脏了,只换个披肩就好。”十满摆手道,又想起什么似的说,“就把床上那个红色披风拿来我披一下吧,不然又弄脏一个新披肩。”晓风起身去给十满拿,段白玉也跟了过去。   见晓风从床上拿起那件被折腾的皱巴巴的披风给十满披上,段白玉苦着一张脸委屈道,“晓风,我送你的披风,它怎么,怎么变成这样了?”   晓风回头看着他,十满也惊道,“这,这是你送给晓风的?!”   段白玉委屈的点头,“你们的吃住也是我托朋友提前给你们安排好的,想给你们一个惊喜来着。”   “天哪,我还以为是常华那个采花大盗呢,他一直纠缠着晓风,我还以为……”十满突然觉得好像提到了什么不该提的,赶紧闭嘴。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只见段白玉把手往桌上一放,道,“什么?常华?采花大盗?怎么回事,还有别人也喜欢晓风吗?”段白玉一阵紧张。   晓风道,“都过去了,我只喜欢你。”当着这么多人被表白,段白玉老脸一红,十满啧啧,以前晓风给他表白也没见他这样,这会儿的倒是扭捏起来了。   这时鲍展眉打圆场道,“原来这披风是段公子送的啊,难怪,料子这样的好。”接着又柔声道,“皱了不碍事,我拿去帮着洗洗就好了。”   晚上睡觉前,宋岑躺床上伸手在怀里摸索了两下,倏的坐起来,不倒翁不见了。大概是掉落在哪里了,宋岑想。等大家都入睡了,他轻声的起来,准备去找找。路过鲍展眉房间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一下门,门开了条缝,宋岑连忙小声说着冒犯了准备帮她把门关上,这时他突然注意到,鲍展眉的床上并没有人,被子还好好的在床上。   “鲍姑娘?”宋岑轻轻的敲敲门小声的喊道,喊了几声都没动静,宋岑推门进去,床上果然没人,房间不大,很明显鲍展眉并没有在房里。宋岑奇怪,关上房门出去了。   宋岑顺着他和十满白天走过的路又走了一遍,什么都没有。他想了想,还是去了荒山。到了山下,石门紧闭,宋岑皱眉,他们下山的时候关石门了吗?好像没关,又好像关了。他打开石门,在他们白天走过的区域搜索了一阵,也没什么发现,便下山回去了。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只见段白玉把收拾好的行李放在凳子上,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吃早餐。   十满见到,奇怪道,“小白,你收拾行李干什么?”段白玉把剥好的鸡蛋放到晓风碗里,说道,“信也送到了,住了这些天,咱们也该启程回南花城了,你们也快收拾收拾行李吧。”   十满和宋岑对视一眼,想想也是。   “大家今天就走吗?”鲍展眉边给段白玉盛汤边皱着眉看着他问道。“嗯,早些回去,也好早点把我和晓风的事定下来。”段白玉眼神坚定的抿着嘴点点头。十满噗嗤笑了,原来如此。   昨晚段白玉单独叫了十满,缠着她问常华的事情。十满心想反正已经说漏了,干脆就告诉他算了。于是就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特别是那句“晓风,我会去找你的”,十满学的声情并茂,听得段白玉一脸忧心忡忡。难怪今天一定要走。   “看来我也留不住各位了,这样吧,吃了午饭再走,我好好给大家准备准备。”鲍展眉柔声道。鲍母听说大家要走,也拄着拐从屋里出来说道,“就听展眉的吧。”“也好,正好留出时间收拾行李。”宋岑道。   “那好,我这就准备准备,进城买些食材。这几日也没好好招待,委屈各位了。”鲍展眉歉意道。“不用不用。”众人连连摆手,但仍劝不住鲍展眉,只好由她去了。“展眉啊,一定早点回来。”鲍母担忧的嘱咐道。晓风提出要跟着一起去,被鲍展眉拒绝了,“你们在家好好休息吧,我很快就回来了。”鲍展眉收拾好,冲大家温柔的笑笑,出门走了。   等到了中午,鲍展眉还没回来,或许是什么事情耽搁了,这样想着,鲍母让大家先简单的吃了点饭。可是到了下午,人还是没回来。   眼看着就要天黑了,鲍母开始着急,“展眉这是去哪儿了,天黑之前可得回来啊。”   “伯母您别着急,我们出去找找。”十满安慰鲍母道。她和宋岑,晓风,段白玉趁着天还没黑,开始出去寻找鲍展眉,挨家挨户的询问,奈何庄上的人都说没见到。   到了庄口的时候,一个老头推着车缓缓走过来了,“老人家,您见到鲍家的展眉姑娘了吗?”十满拦住车子问道。“哦,展眉啊,”老头吸口烟袋道,“她在我前边早回来了,我这上了年纪,腿脚不利落,走的慢哪。”“您是说展眉姑娘已经回来了?”十满问。“是啊,我在后面晃晃悠悠跟着,看着她往鲍家庄来的。”老者说完推着车慢腾腾走了。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段白玉问道。晓风也有些担心。十满突然道,“呀,该不会真的荒山上有厉鬼把展眉抓走了吧?”“你别瞎担心了,咱们上次去荒山,不也什么都没有吗。”宋岑说道,“不过去看看也无妨,整个鲍家庄就剩荒山没找了。”   四人来到荒山,打开石门就去了。找了半天也没见着半个人影,天色渐渐黑下来,宋岑道,“咱们回去吧,天黑不安全。”说着四人就开始下山。   走到半道,十满忽听得灌木丛里沙沙作响,她走过去看看,哇呀,一张披头散发惨白惨白的脸出现在十满视线里,没有黑眼珠,眼睛,鼻子,嘴巴里都留着血,见到十满发出呜呜的声音。   “鬼呀!”十满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捂住眼睛。听到动静宋岑急忙找过来。   “怎么了?!”段白玉和晓风也闻声而来。   “鬼,有鬼,在草丛里!”   宋岑拨开草丛,段白玉和晓风也仔细在周围找找,什么都没有。   “十满,你是不是看错了?”段白玉问道。   十满冷静下来之后也四周看看,果然什么都没有。“不对啊,我刚才明明看到了,怎么一会的功夫就不见了?”十满奇怪。   “可能是看错了,就像上次的头发似的,而且天色也暗,容易看走眼。”宋岑安抚道。   晓风也点点头道,“一会咱们别分开了,紧凑点下山。”   四人又开始往山下走,十满不敢再东张西望了,段白玉和晓风一切正常,只有宋岑,皱着眉头警惕着四周的环境。    ☆、又见血案   到了晚上鲍展眉还是没回来,众人开始担忧,鲍母则一直拿手绢擦泪,后来哭的累了,就回屋躺着了。   第二天一早,十满和晓风就起来查看鲍展眉的房间,发现床铺都铺的好好的,没人。   “唉,这可怎么办啊。”十满愁道,“展眉到底去哪儿了。”晓风静静的坐在桌子旁,也摇摇头。“鲍姑娘还没回来吗?”段白玉打着哈欠和宋岑一起从房里出来了。见十满和晓风摇头,也一筹莫展的坐在桌子旁。   这时,门突然开了,“呀,大家都起了呀。”众人望过去,只见鲍展眉笑盈盈的站在门口,柔和的和大家打着招呼。   “啊,展眉,你可算回来了,你去哪了呀?!”十满走上前去抓着鲍展眉的手,段白玉也凑上来道,“对对对,展眉姑娘,大家都担心死了!”“快进来坐下吧。”晓风也站起来道。   众人拉着鲍展眉进屋坐下,鲍展眉微微蹙着眉头带着歉意笑着说道,“让大家担心了,我没什么事,就是昨日在城里耽搁了些时间,晚上就在朋友家住下了。我托李大爷回来跟大家说一声的,怎么,他没说吗?”   “咱们昨天在村口遇到的那个是李大爷吗?”十满扭头问宋岑。“可能是李大爷忘记了。”宋岑看着展眉的衣袖道。他好像隐约看到衣袖里有一个红红绿绿的东西。“也是,毕竟是上了年纪了。”鲍展眉笑着安抚大家,“我进去看看母亲,你们先坐。”鲍展眉悠悠的站起来往鲍母房里去了。   “嗐,看来大家是虚惊一场了。”十满长长的舒了口气,把脚往长凳上一放,拿起杯子倒了杯茶。晓风端端正正的坐着,正准备倒茶,段白玉殷勤的拿起杯子吹了吹递给晓风,“晓风,喝茶。”宋岑在一旁看着撇撇嘴,又看看正在抖着腿豪迈的自斟自饮的十满,摇摇头。   “展眉姑娘回来了吗,门怎么也没关啊。”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个妇人探进头来,咦好眼熟啊,十满正思索着这人是不是在哪见过,就听宋岑站起来道,“莫大娘?”对对对,十满一拍大腿,这不就是前两天见到的疯子少年的娘嘛!   “是谁来了?”鲍展眉帮鲍母带上房门,转身道,“呀,莫大娘啊,您快里面请。”“不必,不必了,”莫大娘看着鲍展眉笑的有些拘谨,“你回来了就好,之前鲍母到我那儿问,我还挺担心的,这不来看看。”“喝杯茶再走吧。”鲍展眉弯腰端起一杯茶笑盈盈的看着鲍母,“不用了不用了,我这就回去了,我儿子的情况你们也知道,放他一个人在家太久我也不放心。”莫大娘连连摆手,关上门走了。   “大娘真是个好人。”鲍展眉柔柔道,“我给大家换盏茶。”   中午大家一起做了顿丰盛的午饭,吃完觉得有些疲倦,就开始午休,准备休息一下就启程上路。   十满睡得正香,忽然听到有人敲门,她睁开眼睛迷迷糊糊拖着步子下床开了门,是鲍展眉。   “十满,你和晓风还在睡啊,外面出了点事情,官府来人搜查了,快些起来吧。”十满这才清醒了些,探探脑袋一看,宋岑和段白玉已经在外面站着了,宋岑面色沉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十满赶紧回到床上穿好外衣,回头看见一向睡觉又浅又警觉的晓风居然还在沉睡,使劲推了推她,“晓风,快点醒醒,外面好像出事了,有官兵要来。”晓风睁开眼睛,觉得脑袋有些沉,听到官兵二字好像有一丝紧张,她抓住十满的手问道,“官兵来做什么?”“我也不清楚,咱们快出去看看吧。”   到了大街上,众人方才知道了具体事件。就在今天中午,莫大娘和她的疯儿子被人杀了。   庄子上的人都聚在街上,“哎呀苦命呀,莫大娘多好的一个人,唉。”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好像是厉鬼索命呢,你没见,那场面,很是血腥啊!”“不会吧,鬼怎么会大白天就出来了?”“哎呀肯定是鬼,荒山上的鬼啊,之前官府不就封锁荒山了吗,肯定是下来吃人的!”   宋岑一边听着村民的议论,一边往莫大娘家走去。“你是要去莫大娘家吗?我也去!”十满紧跟着宋岑,“之前头发都把你吓成那样了,还是别去了,和展眉姑娘他们在家等着吧,”然后又对身后的鲍展眉道,“我就去凑个热闹,看看就回来。”   “不行,我也要去。”十满有些不放心宋岑一个人,紧拉着他的衣角道。宋岑看着一脸紧张的十满,无奈的弹了弹她的脑门,“你呀!别添乱子就好。”晓风也跟上了十满,段白玉见状拉了拉她,“晓风,说不定有危险呢,别去了。”晓风头也不回淡淡道,“正是有危险才要去,保护大家。”段白玉闻此,拍拍胸脯,“好!我也去!我保护你,我才不怕厉鬼呢,也不怕索命,也不怕血腥,更不怕分尸……”段白玉越说声音越小,紧张的咽了口口水,心想,“应该不会比上次的管家更可怕吧?”   等回过神来发现晓风早就跟着十满和宋岑走远了,“段公子,怎么不走啦,在想什么呢?”只有鲍展眉还站在段白玉身旁,轻笑着问他,眼睛温柔柔亮晶晶的。段白玉拉起鲍展眉的袖子边跑边喊道,“喂!等等我和展眉姑娘啊!”   一到莫大娘家门口,就看到一大片血迹,莫大娘的疯儿子躺在院子中央,已经没了呼吸,宋岑走过去仔细一看,在他脏兮兮的脖子上有一道很深的掐痕,胸口处染满了血,看来也有伤口。莫大娘趴倒在门楣上,看样子是要追着疯儿子出来的时候被杀死了,脖子上长长的一道划痕,隐约可看得到白骨。宋岑蹲下看着伤口。“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十满半掩着眼睛问道。“伤口像是被钩子钩过,奇怪。”   “哇呀呀,这是鬼干的吧,太凶残了!”刚刚跟上来的段白玉看了一眼便觉得胃里翻腾。鲍展眉则是拿袖子半掩着脸站在门口等待,不敢进来。   “走走走,都出去!”这时来了几个官兵,“闲杂人等,不准入内!”   十满他们回到了鲍家,段白玉一到家就开始收拾东西,鲍展眉忧心的看着他,最后忍不住道,“段公子,我看东西倒不必先收,今日各位恐怕是走不了了,我向官府申请一下早些检查咱们,估计最快也得等明日各位才能启程了。”段白玉停下动作,回到桌前坐下,叹口气道,“也是,况且出了这么危险的事情,也不好抛下你们母女俩就走。”宋岑点头。鲍展眉感激的看了看段白玉道,“段公子真是好人。”   晚上吃完饭,鲍展眉特地给大家泡了花茶解乏,段白玉又要殷勤的给晓风端茶倒水,结果踩到了自己的衣角,一个踉跄把茶悉数倒在了十满身上,十满慌忙解开披风,宋岑噗一声笑了,又把茶水喷在十满的外衣上,十满又气又委屈,圆圆的眼睛愤怒的瞪一下段白玉又瞪一下宋岑,不知该说哪个好,大家哈哈笑作一团。   晚上睡觉的时候,十满迷迷糊糊被尿憋醒了,夜里黑乎乎的,她有些怕,想叫晓风陪她去上厕所,可是怎么也叫不醒,无奈十满自己披个披风,裹得严严实实去了。   上完厕所回来,走到门口,发现在她们门口站着个人,十满吓得刚要叫,那人突然一手揽过她的腰一手轻捂住了她的嘴巴,十满身上的披风往下滑了滑,听得那人在她耳边轻声道,“嘘,别叫,是我。”十满定下神来一看,原来是宋岑。她伸手推了他一把,示意宋岑松开手,浑然不觉披风已经敞开了怀,露出了身上的粉色肚兜。宋岑松开了捂住十满嘴巴的手,借着窗子里透过的月光,看到十满白嫩的身子上罩着个粉色肚兜,一对酥胸露出小半,头发睡得蓬蓬松松的,垂在后背上,宋岑揽着十满腰的手都能感觉到头发的顺滑,两个俏皮的小辫子搭在胸前,显得很乖巧,细碎的刘海拂在额头上,衬的十满圆圆的大眼睛越发灵动可爱,宋岑不由得收紧了揽着十满的手臂,十满整个人往前一跟,撞在了他的怀里。   “你干嘛呀!”十满惊呼,“快放……”宋岑感觉到十满胸前的柔软,心里一荡,低头含住了她的嘴唇。十满两只手抵在他胸前推攘着,可是宋岑越发收紧了手臂,并且轻抚着她光洁的背部,十满有一种酥麻的感觉,还想说话,却被宋岑的舌头趁虚而入,他搅着十满的舌头,轻轻吮吸了一下,十满嘤咛一声,心里像有蚂蚁爬过,身子不由得软了,她自己也没发现,本来抵着宋岑胸口的手变成了抓住了他的衣服,还微微仰起了头,任由他肆虐。宋岑越吻越动情,一只手抚摸上了十满胸前的柔软揉捏着,十满有些喘不过气来,紧紧抓着宋岑的衣服,踮起脚,她身上的披风顺势滑到了地上,突然而来的凉意惊醒了迷乱中的十满,她猛地推开宋岑,宋岑也清醒了些,想着坏了,一定把她吓着了,本来只是情不自禁想轻轻吻她一下的,结果……   “十满……”宋岑声音有些喑哑刚要开口说话,十满使劲推了他一把,捡起地上的披风就回屋了。十满砰的关上房门,心跳的突突的,有种缺氧的感觉,她摸着胸口,满脸通红,慌乱中踢到了床边的凳子,发出“嘭”的声响,“十满,怎么了?”宋岑站在门外敲敲门低声问,十满缩在被窝里蒙上头,过了会闷声道,“没事!”她听到宋岑在门外低声的笑了,捏紧了被角气道,“大淫贼!”   宋岑是觉得下午的事情有些蹊跷,不放心两个姑娘,想过来看看她们的安全情况,没想到看到了这么一幕,倒是意外之喜,没想到十满这丫头看起来瘦,胸倒还挺丰满的。   如果十满知道宋岑在想这些,一定想跳起来打死他。    ☆、岩洞历险   砰砰砰,砰砰砰,“晓风,十满,你们睡醒了吗?”段白玉一边着急的敲门一边问道,“展眉姑娘她又不见了,你们没事吧,快起来吧!”敲了一阵没反应,段白玉着急的要推门进去,宋岑拦住,“女孩子的闺房,不好这么冒然进去。”他想想昨晚十满睡觉时穿的衣服,更加坚定的拦住了段白玉。   十满被不断的敲门声吵醒,迷糊着起来穿戴衣服,“晓风,起床了。”她推了推旁边,咦,没人,定睛一看,才发现晓风不见了。   报官回来之后,段白玉急的团团转,“怎么办呀,晓风会不会出事啊,会不会真的是厉鬼作恶?怎么一点迹象都没有两个姑娘就消失了呢,不行,我得去救她!”   “段兄别急,我知道有个地方或许有线索。”宋岑说完又问身旁一脸担忧的十满,“昨夜你一点动静都没听到吗?”   “没有,而且最近晓风睡觉都很沉,昨夜…….”十满飞快的瞥了一眼宋岑,不自然的说道,“昨夜我去厕所时闹了那么大的声响,她都没醒。”   “那时晓风还在?”   “嗯,还在好好的睡着觉。”   宋岑听了,道,“晓风目前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真的吗,你怎么知道的,你说的有线索的地方是哪儿?”段白玉焦急的问着。   “待我拿上黄符和金丹笔,咱们去荒山。”   三人到了荒山,发现石门是开着的。三人沿着上山的小路一路搜寻,也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快到山顶的时候,十满道,“我去上面的亭子里看看。”宋岑见那处在他的视线所及的范围内,便点头让她去了,“自己小心点,有情况就叫我们。”   宋岑和段白玉在草丛和矮树堆里仔细搜寻,过了会,发觉十满好像一直没动静,就抬头看看,发现亭子里没人,周围也见不到十满的踪影。   宋岑和段白玉有些着急,“十满!你在上面吗?”连连叫了几声都没人回应,宋岑暗道糟了,“看来这山上可能有密道一类的东西。”宋岑说着,就开始寻找密道的入口,机关什么的,段白玉闻言道,“那我上去看看。”   在通往凉亭的山路上,宋岑发现了一根十满带的发带,他在周围仔细一看,有块石板状花岗岩看起来有些奇怪,他伸出一只脚踩了踩,果然,石板活动了。   他再使使劲,石板开始左右晃动,露出了黑乎乎的一个洞口,宋岑往下看了看,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他把脚松开,石板就合上了。   “段兄,我发现情况了。”宋岑叫凉亭上的段白玉,段白玉听了急急忙忙赶下来,脚下一滑,顺着山路就滑下来了,着力点正巧在那块石板上,砰一下撞开了石板,整个人就掉到洞里去了,石板左右摇摆一下,又合上了。   “段兄!”宋岑没来得及抓住段白玉,眼看着段白玉滑了下去,他也跳上石板,进了洞里。   顺着黑漆漆的洞往下滑了好一会,终于落地了,下面还有些光亮,宋岑看到段白玉就坐在旁边的地上。“段兄,你没事吧?”“没事,但是你看这周围。”宋岑拉着段白玉站起来一看,周围居然全是尸体碎片!   这些尸体碎片有的还很新,有的都已经腐烂了,全部都在一起,成了个尸体山,散发着阵阵恶臭,尸虫爬的到处都是。段白玉掩住鼻口,尽量的躲避着往他们身上爬的尸虫。   “这些好像都是女尸。”宋岑皱着眉道,“看来村里失踪的那些女孩子跟这个地方恐怕脱不了关系。”“天哪,”段白玉脸色变得煞白,看着周围的尸堆,“那晓风她们……”   “应该不会,晓风和展眉昨晚才刚刚消失,没那么快。十满怕是也掉进这里边来了,走,咱们找找。”宋岑说着,开始往尸块堆积最少的方向走去,果然,里面又是一个很大的岩洞空间。   有很多石头雕刻的桌椅板凳,还有张石床,二人走进去四处摸摸找找看有没有其他机关,发现石柜里放了很多瓶子,仔细一看瓶子里被药水泡着的,居然都是些女性的□□!段白玉看到后一阵干呕,宋岑面色沉重的关上了柜子门。   忽然,他俩听到身后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走到洞口一看,嗬,之前堆满尸体碎块的那个洞里,赫然出现了很多拼接人!都是地上的尸体碎块结合拼凑起来的,头不像头,脸不像脸,根本没有五官,就像被随随便便缝起来的牵线木偶一样,身上爬满了蠕动的尸虫,歪歪斜斜的向宋岑和段白玉走近。   “天哪,这些是什么东西,太恶心了!”段白玉大惊。地上的尸块还在不停的组合成新的拼接人,像是有人操纵一样越聚越多,密密麻麻。   “不好,这是傀儡鬼和尸鬼的结合体,千万别让它们喷出的气息接触到皮肤!”宋岑看到这些傀儡鬼身上笼罩着层层黑气,想起《真闻见鬼录》上的记载,赶快提醒着段白玉。   二人用黄符掩住口鼻,傀儡鬼靠近他们之后,头就开始从中间裂开,喷出一堆带着粘液的黑色气体,宋岑拿黄符贴在傀儡鬼身上,它暂时停住了行动,可是等贴在身上的黄符烧尽就又开始恢复正常。宋岑觉得不太妙,他和段白玉连连后退,突然一只傀儡鬼伸出手抓住了段白玉的胳膊,“啊!”段白玉手里的黄符已经用尽了,眼看傀儡鬼就要向他喷气,这时宋岑用金丹笔刺穿了傀儡鬼的心脏,傀儡鬼猛地松开手倒在了地上,段白玉也猛地往后一退,正好撞在了石柜侧面。突然石柜开始移动,段白玉和宋岑一看,又是个洞口,二人对视一眼,便转身躲了进去。   “晓风?!”进去岩洞之后段白玉惊喜的喊道,宋岑顺着视线看过去,虽然光亮很微弱,但还是能看出晓风和鲍展眉正在墙角处站着,晓风拿着短剑在胸前做出一副抵御的状态,段白玉和宋岑这才发现,这个洞里也有一些傀儡鬼,并且正在向有人的方向接近。虽然数量不多,可是这个洞穴也更小一些。   段白玉跑到晓风身边上上下下打量着她,“晓风你没事吧?”“没事。你呢?”“我也没事,你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段白玉看着晓风还是原来那个清清淡淡的冷艳样子,顿时放了一半的心。   “哎哟。”晓风身侧的鲍展眉突然叫了一声。“啊,展眉姑娘,你怎么了?”鲍展眉楚楚可怜的蹙着眉看着段白玉道,“段公子,我的脚好像扭了。”这时晓风淡淡道,“段白玉,你扶一下展眉,我没事的。”   宋岑从怀里又拿出了几张黄符,递给了段白玉和晓风几张,又亲自往鲍展眉手里塞了两张,“有傀儡鬼接近,就把符贴在他们身上,能抵御一阵子。”“谢谢宋公子。”鲍展眉握紧了手里黄符感激道。宋岑有些奇怪,自从之前他看到鲍展眉袖口里装的很像是他丢失的不倒翁之后,他就隐约怀疑她有问题,这次特意出其不意的把黄符塞到她手里,以为可以露出些什么端倪,结果她拿了黄符竟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是自己之前都想错了?宋岑正思考着,突然对面的墙角里什么东西动了动。   众人都一惊,待到那东西走进,才发现是一个男人。脸上的肉把眼睛挤成了一条缝,脸上都是烧伤的伤疤,整个人特别特别胖,像个移动的肉球。   “这儿怎么还有个人?”段白玉问道。晓风道,“不知道,我和展眉也是刚刚才醒过来。”   男人走进之后,阴阳怪气道,“嘻嘻嘻,真好呀,又有一个漂亮姑娘,”他盯着晓风突然扯出一个恐怖的笑容,嘴角都裂到了耳朵旁,“这种货色不常见,跟刚才抓进地牢的那个一样,娇嫩嫩的,卖给鸨妈一定能挣不少。”   “你做梦!有我在你休想动晓风一根毫毛!”段白玉气呼呼的冲那男人吼道,男人撇了撇嘴,“居然进来两只臭虫,我这儿都是香喷喷的女儿窝,长得好看的卖给鸨妈给我挣钱,长得不好看的肢解了做成我的下属,你们两个臭男人,来这儿污染我的地盘居然还敢大呼小叫?”男人挥挥手,傀儡鬼很明显加快了进攻的速度,鲍展眉把最后一张黄符贴在靠近她的傀儡鬼身上,黄符很快就烧成灰烬了,男人冷哼一声,“没用的!”傀儡鬼使劲扯了鲍展眉一下,正要冲她张嘴,鲍展眉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段白玉使劲踹在傀儡鬼的身上,傀儡鬼往后退了好几步,晓风趁机在它身上划了几剑,傀儡鬼变成尸块散落在地了。   但很快这些尸块又想聚集在一起,宋岑见状赶过来,“黄符已经用尽,只能用金丹笔了,大家一定要小心,尽量聚在一起。”他转头嘱咐大家,突然发现鲍展眉身边掉落了一个金灿灿的东西,鲍展眉急忙捡起来,解释道,“这是小时候家父给我防身用的峨眉刺,可不能丢了。”   宋岑觉得好像哪里有点不对,这时那个男人突然吼道,“哈哈哈,去死吧!”他双手往上一挥,那些傀儡鬼都跳了起来向他们扑去。段白玉用身体紧紧护住晓风,一旁的鲍展眉幽怨的看着这一幕。   宋岑趁着那男人的注意力都在手上的时候,借助墙壁的力量往前用力一跃,用金丹笔刺穿了被浓郁的黑气笼罩着的男人的心脏。只见那个男人应声倒下,肥硕的身躯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急速干瘪起来,最后成了一具干尸。其他的傀儡鬼也纷纷变成尸块散落。    ☆、害人害已   宋岑正要松口气,脑子里忽然闪过了莫大娘死时脖子上的伤痕和他儿子嘴里一直说的疯话“斩”,他赶快回头冲段白玉和晓风道,“小心鲍展眉!”   然而已经晚了,鲍展眉将峨眉刺架在晓风脖子上,冲段白玉道,“段公子,你喜欢晓风吗?我杀了她你会伤心吗?”段白玉还处在震惊之中,脸色煞白,“展眉姑娘,你,你怎么了……你别伤害晓风!”   “呵,”鲍展眉柔柔的笑了,“我不如她漂亮吗?我不如她温柔吗?怎么随便一个女孩子命都比我好?当初我千方百计想尽办法抢了我妹妹的未婚夫,他家又有钱,长得也好,以为就可以过上少奶奶的好生活了,可谁知道,刚成亲他就死了。我,一个姑娘家,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凭什么?凭什么!”听了此话,段白玉突然了悟,不敢相信的指着地上四处散落的尸块道,“所以,这些失踪的女孩子都是你帮那个男人抓来的?”   “是不是不敢相信?呵,我虽然柔弱,可是胆量和脑子并不差,喜欢我的人也并不在少数,只是我瞧不上罢了,”鲍展眉微微扬起头,有些自我欣赏的样子,“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没发现我的好呢,好不容易出现一个符合我要求的人,段公子,你为什么不看我,为什么不爱我呢?”鲍展眉楚楚可怜的质问段白玉,“你给晓风姑娘买的红色披风,她是那样的不爱惜,而我穿上又是那样的好看,可是你为什么不选择我,为什么不给我机会,为什么要急着离开桐花镇?”   “你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没人会喜欢你的。”宋岑在一旁插嘴道。“我也不会喜欢你,宋公子,虽然你长得好看,可是可是看你穿的衣服就能看出来,你没钱。缺钱的苦日子我是过够了,没有钱的生活,什么都不是!”   “所以你就和那个男人勾结起来,贩卖漂亮的女孩子去做□□,以此来赚钱?”   “对!我最恨命好的女孩子,我希望她们都过的很惨,很惨很惨,”鲍展眉轻轻的笑出了声,“厉鬼的传闻也是我放出去了,看到大家每天过的提心吊胆,我就觉得很开心,哈哈。”   “女鬼也是你扮的,莫大娘的儿子也是你吓傻的,最后你又把他俩杀了,对吧?”   “对!官府还查来查去,居然什么也查不出来,真是一群蠢货,不过,你倒是还有几分机灵。”   “从第一次去荒山回来我就开始怀疑你了。那时莫大娘儿子嘴里一直念叨的“斩”,不是斩杀的斩,而是你鲍展眉的展吧。那次你偷偷跟着我们去了荒山,利用我们帮你打开了被官府封上的荒山入口,所以说没多久李婶的女儿就失踪了,其实是你知道了进入荒山的机关,又开始重操旧业了。”   “没错。没想到我前天进城回来去荒山的时候被莫大娘看见了,那个老婆娘居然一开始就在怀疑我,昨天中午还特地找去了我家,这种人怎么能留呢,当然要及早处理掉。”   “晓风她从未得罪过你,你就放了她吧。”段白玉忍不住插嘴道。   “她怎么没得罪我?她过的好,你对她好,就是她得罪我。除非段公子你肯娶我,让我过上锦衣玉食的好生活,不然我不会让她活着的,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跟着那个臭男人的生活,我早厌倦了,宋公子,你肯娶我,带着我离开吗?”鲍展眉含情脉脉的看着段白玉柔声道。   段白玉心里又恶心又觉得着急,根本不想和神经病自恋狂一样的鲍展眉讲话,可是又害怕晓风有什么不测,不得不稳住她。这时鲍展眉怀里的晓风开口说话了,依旧是清清淡淡的语调,但是这次带着点冷淡强势,“段白玉只会娶我,只能带着我离开。”   段白玉闻言一阵感动,鲍展眉则勒紧了手上的峨眉刺道,“你闭嘴!段公子,我觉得你很适合我,怎么样,你肯不肯带我走?”   这时躺在地上的干尸突然动了动,变成了干尸的胖子男人居然又站了起来!散落在周围的尸块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干尸像风一样移动到鲍展眉身边,他把整个干枯的手臂刺进鲍展眉的胸膛里,嘶哑的嗓子含糊吐出一句话,“你怎么能跟别人走?我已经没有了咱们的孩子,我不能再没有你。”随着“噗嗤”一声,干尸掏出了鲍展眉的心脏,鲍展眉应声倒地,吐了几口血便没了动静。   段白玉赶忙上前去揽住了晓风。周围拼接好的傀儡鬼又开始行动,宋岑皱着眉思索,金丹笔明明刺穿了男人的心脏,他怎么还能行动?突然他想起来清虚道长曾说过的话,“鬼呀,并不可怕,都是些没脑子的东西。不过要是遇到个有脑子的鬼,可能就难办点了。”宋岑拿起金丹笔,往抱着鲍展眉尸体的干尸脑袋上刺去,刺穿了脑袋之后,乌黑墨绿的脑浆四处崩溅,没一会干尸便一动不动了,周围的傀儡鬼也随之散落。   解决了干尸和傀儡鬼之后,晓风问道,“怎么就你们两个人,十满呢?”已经开始四处寻找的宋岑焦急道,“快找地牢!”   这个洞穴的拐角处就是地牢的入口,宋岑进入地牢之后发现里面有许多的大笼子,关着的都是最近才失踪的姑娘,鲍展眉他们还没来得及卖给鸨妈。找到第三个大笼子,宋岑在笼子边角上看到了十满,她圆滚滚的眼睛里满是无措,脸上脏兮兮的,悄悄的流着眼泪不敢哭出声,宋岑看了一阵心疼,“十满,我来救你了。”大家被放出来之后十满抱住宋岑的脖子哭的哇哇的,宋岑抱紧了十满,轻轻的拍着她的背道,“好了好了,已经没事了。”旁边的晓风见此情状,悄悄的倚靠在了段白玉胸膛上。   四人下山的时候正好遇到正在赶上山来的官兵,已经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到十满撇撇嘴,“官府就是这样,总是慢一拍。武侠小说里也是这样写的,什么事都等大侠们解决完了才来收拾尾巴。”宋岑笑,“我看你是没事了,不然下来自己走?”“不行,我腿还有点软呢!”十满收紧了抱住宋岑脖子的手臂,生怕宋岑半道变卦不想背她了。   段白玉看看十满和宋岑,幽怨的看了一眼晓风再三确认道,“晓风,真的不用我背吗?”   闹鬼和少女失踪的案情大白了之后,鲍母由于过度悲痛在床上躺了一段时间,大家也没急着走。后来鲍母表示已经看破世事,决定去临镇的尼姑庵出家,青灯古佛度过余生,请大家不必再照料她了,她给欢欢写了封信请十满到了南花城转交给欢欢,之后十满一行四人便踏上了返回南花城的路途。    ☆、返程之旅   万里晴空,阳光灿烂,树叶深绿,空气里的不时凝聚起薄雾轻烟,转眼便到了七月份。   “娘子,你为什么不吃碗里的牛肉啊,干脆夹给我吃吧~”说着,宋岑的筷子就要伸到十满的碗里,“去,不给你吃!”十满嘴里塞着面,两颊鼓鼓的,听到宋岑居然觊觎自己碗里的牛肉,赶快的把碗端起来,圆圆的眼睛瞪着他,满是戒备。   对面的段白玉则在忙着把自己碗里的牛肉夹到晓风碗里,十满看到了,对宋岑道,“你看看人家小白,多跟人家学学。”宋岑看一眼笑了,没个正经道,“人家晓风愿意给小白当媳妇儿,我给你夹牛肉,你给我当媳妇儿不?”说着就要把碗里的牛肉夹给十满,十满抱着碗躲,“我才不要,大淫贼!”   “公子,老爷叫我们来接你回去。”正说笑间,突然出现了四个佩刀侍卫对着正在吃面的段白玉说道。   四人出了鲍家庄之后,就到了临近的这个小镇上,找了个面摊填填肚子,突然就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四个佩刀侍卫。   “侍卫大哥,你看起来好眼熟啊。”十满纳闷的盯着其中一个方脸侍卫,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一旁的宋岑附在十满耳朵旁道,“在清风庙见过的,娘子,你忘啦?”顺便趁十满不注意,把筷子伸进十满碗里夹了块牛肉吃了。“哦~难怪眼熟。”十满恍然。   段白玉看到侍卫第一反应就是苦着一张脸,他每次出去玩,都是被这几个人拎回去的。不过这次他很快就换成了笑脸,笑呵呵的拍着侍卫大哥的肩膀道,“太好了,我们正好没有盘缠了,你们去置备两辆马车,要挑脚程快的马儿,咱们赶快回去吧。”段白玉心想,他正发愁万一走得慢了,被那个叫常华的采花大盗追上,再缠着晓风该怎么办呢,这下侍卫来的正好。这么想着,不由得嘿嘿笑出了声,身侧的晓风静静的看了他一眼,他立马正襟危坐,收了贼笑的嘴角。这一幕看的十满直摇头,当初对晓风冷冰冰的小白,一定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   “富家公子就是不一样!”十满坐在马车里吃着荔枝感慨道,“不但马车豪华,居然连吃的也这么齐全。”马车里有张矮桌,上面摆放好了几盘水果,几盘糕点,“晓风,你也吃呀,这要是在武侠小说里,皇宫贵族才能有这种待遇吧,真舒服呀~”十满摸摸屁股下面做的貂毛垫子,满足的拍了拍。“皇宫贵族也没什么好的。”晓风冷冷淡淡道。十满想想,“也是,江湖侠客才比较酷!”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十满头枕在晓风的肩膀上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十满揉揉眼睛醒了。   “娘子,你醒啦~”   “咦,怎么是你,晓风呢?”   “晓风去段兄的马车上了,所以咱俩一辆马车了。”十满看着眼前逐渐放大的脸庞,嫌弃的推开了。宋岑收回身子坐好,剥了颗荔枝伸手到十满面前道,“娘子,吃荔枝?”   十满刚睡醒正好有些口渴,正准备接过,宋岑突然把荔枝往自己嘴里一放,懒洋洋的把身子倚靠在马车床边,坏笑嘻嘻的对十满道,“来~抢~呀~”   十满使劲在他小腿上踹了一脚,不理他自己剥颗荔枝放嘴里了,这时宋岑又把身子欠过来,欺在十满上方,看着她嘴里的荔枝故意悠悠道,“娘子不抢我的,那我只好抢你的咯~”说着就把脸凑了过来。   十满一惊,想起上次在鲍家庄的场景,又羞又气,“死色鬼,大淫贼!”十满双手放在宋岑坏笑的脸上,使劲往后一推,自己别过了身子背对他。这时又听得宋岑装作委屈的道,“哎,也不知是谁,在地牢里抱得我那么紧,这转眼就骂人家是淫贼了~”   十满腾的脸红了,“我当时以为你是晓风啦。”   “哦,是吗~”宋岑拖长了语调,十满气呼呼的转过身,两只手扯住他的两个嘴角,恶声恶气道,“不许再说了!”宋岑看着她气鼓鼓的腮帮,捉住了她的手笑道,“下次再让我闭嘴,可以用这个法子。”说着,把十满往前一带,蜻蜓点水的在她嘴巴上吻了一下。   “死!色!鬼!停车!”在十满的怒吼声中两辆马车停下了。二人下了马车,见晓风和段白玉也从车上下来了。十满一脸气呼呼,宋岑则是捂着小腿哎哟哎哟。   “怎么了,为什么要停下来?”段白玉不解的问道,“是身体不舒服吗?”   “哼,我要和你换马车,我要和晓风一起坐。”十满气呼呼道,“晓风,你为什么跑到小白的马车上去了呀?”   “段白玉说有话要跟我说,我就过来了。”   “说的什么呀,那现在说完了吗?”十满看着晓风的脸有些红红的,眼里还有些水光,“晓风,你怎么眼里有泪花了,是小白欺负你了吗?”十满关切的问道。   “没有,就是他亲我了。”晓风淡淡说出的话让大家都愣住了,本来在一旁看着晓风傻笑的段白玉,笑容也僵在了逐渐变红的脸上,他着急的拉拉晓风的衣袖,低声道,“晓风,这种事不能说出来啦。”   晓风看着他点点头,静静道,“好,我知道了,以后你亲我这种事我不会说出去了。”“哎呀!”段白玉脸又一红,赶马车的侍卫都假装没听到。十满被这么耿直的晓风逗得忍不住笑了,但又觉得这事很羞人,于是也假装扭头看风景。宋岑也在旁边偷乐,拍了拍段白玉的肩膀。只有晓风,一脸淡定的站在原地,淡定的问道,“换马车吗?”   就这样一路温温馨馨笑笑闹闹,转眼就到了南花城。    ☆、故人相见   进了南花城,马车停在了段白玉家门口,“少爷,到家了。”侍卫说道,“不知少爷的朋友家住何方,小的好把他们送过去。”   众人下了马车,十满跟宋岑道,“也不知邵大哥现在住哪儿了。”   “邵兄科考一定早有了好成绩,所以,问问侍卫就知道了。”宋岑说着,问侍卫道,“不知邵文海家在何处,我们在那儿落脚。”   侍卫一听,说道,“仁兄所说的,可是今年的新科状元邵文海?他家就在金府旁边,我送几位过去吧。老爷找少爷有事相谈,就不邀各位入府了。”   “哇,邵大哥考上状元了!”十满欢喜,这时段白玉也欢欢喜喜道,“我也要去!”说着就要走,侍卫大哥一看,立马拉住了他,“少爷,万万不可,老爷还在家等着你呢。”见段白玉还在挣扎,又补了句,“少爷最近花了很多银子的事,老爷知道了,所以还是快回去吧。”   段白玉一听这话,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焉了。   “是给我们置办酒馆饭菜买东西花的钱吗?”晓风在一旁问道。“没关系的晓风,给你花钱我愿意!”段白玉傻呵呵的冲晓风笑着。十满则是一脸内疚,当时以为是常华呢,如果早知道是段白玉,肯定不会大吃大喝花那么多了……   “那我们去找邵大哥了,小白你快回家吧。”十满冲段白玉心虚的摆摆手,“要不,晓风你来我家住吧,我家客房很多的,送信的事交给十满和宋大哥就好啦。”段白玉还是不死心。   “我就不去了,不方便。”晓风看着段白玉淡淡道。   “走吧,少爷。”侍卫拉着一脸失望的段白玉往段府走,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晓风看着段白玉萎靡的背影,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追上去,此时侍卫大哥拿刀一拦,厉声道,“站住!”这时段白玉转过身来,冲侍卫生气道,“以后不许这样对晓风说话,她是未来段府的少夫人!”侍卫大哥赶忙退后称是。晓风走向前,冷艳的眸子看着段白玉认真道,“我会每天来看你的。”“少爷,老爷说最近不待客,不会让她进的。”段白玉带着杀气的回头看了侍卫大哥一眼,侍卫大哥便噤声了。十满在一旁摇摇头,看来这侍卫大哥还不知道,他们家晓风可是翻墙小能手!段白玉又带着傻气的对晓风笑呵呵的点头道,“好,我等你。”   马车走了一会,便到了邵文海的御赐宅院。三人下了马车。   “哇,好气派啊!”十满望着门匾上金灿灿的“邵府”二字不由得感慨,“听侍卫大哥说,这门楣上的对联是皇上亲笔题写的呢。”十满对晓风说着。宋岑抬头看了看对联,“当年皇室无双士,自古南天第一人。”这么高的赞誉,看来邵文海是深的圣上的赏识。   “快看!”十满像发现了什么似的指着隔壁大宅的门匾,“金府,那不就是金丞相的宅子吗,门匾上的字都比邵大哥家的大一号,不愧是丞相。”十满一直指着金府议论纷纷,这时金府门口的守卫突然朝他们走来,宋岑赶忙把十满肉呼呼的小手放下来,“官宦豪宅门口,是不能随便喧哗的。”十满赶快噤声,使劲点了点头。   这时一旁的晓风忽然开口,“十满,宋大哥,你们替我给邵大哥和欢欢问好,我就不进去了。”“啊,为什么呀晓风,你要去哪?”十满抓着晓风的衣袖不想让她走。   “我在城南租的房子,这么久都没回去了,想赶紧回去收拾收拾。”   “见完邵大哥和欢欢再去嘛。”   “不了,”晓风淡淡道,“我收拾好有空就来看你们。”十满噘嘴,还是不乐意,宋岑拉了拉她耳语道,“说不定晓风是想收拾收拾,早点去看段兄呢,就让她走吧。”十满只好恋恋不舍的放开了手。   敲了敲门之后很快通报的守卫就回来了,带领着十满和宋岑到了邵府的大堂里。   “十满!”欢欢和邵文海早就等在大堂里了,看到他俩进来,迎了上去,“你们终于回来了。”欢欢看看宋岑又看看十满,娇柔的脸蛋上满是欢喜。“欢欢!你这样打扮真好看!”十满拉着欢欢的手,上上下下打量着她。欢欢上身穿着件藕荷色的罗衣,下身穿件逶迤拖地的黄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衬的她更加肤白娇嫩。头发也散了下来,只梳了半个罗髻在脑袋右边,既温柔软糯,又不失可爱之气。“邵大哥,你早就该让欢欢这样打扮了!”十满对邵文海抗议道,欢欢抬头看了看邵文海,两人相视一笑,欢欢有些羞赧的低下了头。   “宋兄,十满,这次真是辛苦你们了,”邵文海抱拳作揖道,“为了我和欢欢的事,劳你们奔波了。”“不奔波,咱们都这么熟了,这些繁缛礼节就免了吧。”宋岑拍拍邵文海的肩膀。“说的也是,那我领你们去后院看看吧。”   邵府院落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进了后院,只觉异香扑鼻,奇草仙藤愈冷愈苍翠,牵藤引蔓,累垂可爱。院内有一池塘,池内的翠荇香菱,摇摇落落。左右有对着的两排房子,十满走上去一看,左边两间房门口挂着门牌,分别是邵文海和欢欢的名字,右边依次排过去分别是十满、宋岑、段白玉、晓风。   “邵大哥,你连我们的房间都准备了啊。”十满惊喜。   “是的,你们就在这儿住下,别回清风庙了。也可以邀晓风姑娘和段兄常来小住。”   十满开心的不得了,宋岑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身影,倚靠在门边上欣赏了一会后院的风景,觉得心情很美妙。其实如果和大家就这样吵吵闹闹的生活下去,好像也挺惬意,何必执着于寻找自己的身世呢?可是转念他又摇摇头,这儿再好,也终归不是自己的家,宋岑转头看着笑的阳光灿烂的十满,等有了自己的家,用自己的能力让身边的人笑的这么开心,到时候才一定能更幸福。   在几个房间里来回蹦跶了几圈之后,十满看着门牌奇怪道,“咦,为什么我的房间没和晓风挨着啊,还隔得那么远。”   “哦,是这样的,”邵文海连忙解释道,“当时设计的时候是把你的房间和晓风姑娘的挨着的,可是后来欢欢说……”   “公子,吃蜜饯吗?”这时欢欢突然把手里的蜜饯塞了一个在邵文海的嘴里,邵文海“呜呜呜”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欢欢笑盈盈的给邵文海拍拍背,柔声道,“公子慢点吃,别噎着。”   宋岑在一旁看的噗嗤一笑,看来这儿是有人扮猪吃老虎啊,然后又看看一脸单纯帮欢欢给邵文海拍背的十满,心想,也有人是真的小笨猪。   待收拾好东西歇息了一会之后,几人开始说起来正事。十满把鲍母的信拿出来交给了欢欢,简单的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欢欢不停的抹眼泪。邵文海将她揽在怀里。   “毕竟是亲姐妹,她以前待我再不好,再抢我的东西,可也是我姐姐。真没想到……”   邵文海轻轻抚着欢欢的头发,欢欢看完信擦擦眼泪道,“母亲一向就有皈依佛门之心,常说待我姐妹成人之后就去侍奉佛祖,这样也好,只要她老人家身体无碍就好。”   “你放心吧,我们照顾好鲍母的身体才回来的。”十满安慰道,“而且据说那个尼姑庵的环境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对,欢欢,别担心,赶明我就派人过去,给岳母建一个新的佛庙,把一切安排的妥妥当当的。”邵文海接过十满的话,向欢欢保证道。   “岳母?”一直在旁边没做声的宋岑突然开口,“你们俩,要成亲了?”   十满闻言也刷的转过头看着邵文海和欢欢。欢欢有些不好意思,拿出手绢擦擦泪痕,轻轻的嗯了一声。邵文海也有些害羞的伸手摸了摸脑袋,“我已经向圣上请求赐婚了,最近就在操办婚礼事宜呢,本来想快点成亲的,但是欢欢家出了这样的事,就尽量拖长些时间吧。”   “真好啊,恭喜你们俩。”十满一脸羡慕。   “十满,宋大哥,一定要喝我们的喜酒啊。”欢欢柔柔的说道。   “一定!”十满握住了欢欢的手,回头冲宋岑道,“是吧?”   宋岑看着她的傻样扯出一个懒散的笑容点点头。    ☆、又遇追击   在府上休息了一些时日之后,欢欢叫十满陪她去挑选制作婚服所需要的布料,十满见欢欢终于不再黯然神伤了,很是开心。带上些银子二人一同出了府。   到了南花城大街上,十满发现商贩尤其繁荣,整个大街都很热闹,卖些饰品的摊位也比以往多了许多,兴致勃勃的拉着欢欢东看看西摸摸。   到了裁缝铺,发现往来的顾客特别多,二人走进店去,十满道,“老板,最近生意这么好做啊。”   “呵呵姑娘怕是外来人吧,这一年一度的赛花舟大赛还有一个月就要开始了,准备参赛的各色人等都已经开始筹备啦,什么达官贵族,官府世家,商卒走贩,都是来咱们这儿挑选布匹来装饰花舟的,所以咱们这布料啊,放心挑,二位姑娘看需要些什么?”   “啊,好像前阵子听公子说起过,据说丞相家也要参赛呢。”欢欢对十满说道。   “那好棒呀,到时岂不是很热闹~”十满开心的原地转了个圈,对老板道,“老板,把你这儿制作新嫁衣的布匹全都拿出来,我们要挑选一下。”   “好嘞!”   掌柜的拿来了不少婚嫁布匹,都是大红色的。十满拿起一批镶着金边线的,在欢欢身上比对了比对,“嗯,这个不错,显得贵气,就是张扬了些。不过,”十满拿肩膀撞了一下欢欢,冲她挤挤眼睛,“倒很是配得上状元夫人的名号~”   “十满。”欢欢柔声叫她以示不满,十满看着她羞红的脸,嘿嘿笑一下又去挑别的布,心想怪不得武侠小说里总喜欢写大爷调戏小媳妇儿,感觉果然很棒,古人诚不欺我呀~乐得她翘起的嘴角完全没有意识到她被宋岑欺负的时候也是这样子的。   “再试试这个。”十满又拿起一件深红色的布匹在欢欢身上比划着,“虽然显得厚重,可未免老气了些。”十满摇摇头又翻找其他的。“呀,这个好!”十满拿给欢欢看,“你看怎么样?”欢欢上眼一瞧,明亮的红色布匹上隐隐约约缀着些淡金色的兰花,角度不同,观感也不同,随着光线的明暗,那些兰花也忽隐忽现,颇有些风姿绰约的风采。   欢欢接过布匹在身上比了比,“好看好看,”十满连连点头,“既端庄秀雅不失贵气,又婉约内敛不至于张扬,我看这个比其他的都好。”欢欢照照镜子,也觉得不错,掌柜的冲十满竖起大拇指,“小姑娘不得了啊,好眼力,又描述的准确,这件确实很适合你这个朋友。”十满得意的摆摆手,“那当然啦,我以前一直想开个成衣店呢。”   “老板,我们就要这匹了,还有多余的吗,这一匹怕是不够。”欢欢问道,“哎哟,这可能得劳烦姑娘等几天了,目前小店这种花色的就这一匹,不过可以帮姑娘再去引进,只是需要些时日。”   “不着急的。”   “那就好,姑娘可以先付了押金,过些时日来取货就好了。不过,一定要二位亲自来取,最近生意比较忙,怕出差错。”   欢欢付完押金之后,二人出了裁缝铺。   “十满,我看你真的可以开个成衣铺,你眼光又好,又会说,肯定能赚钱的。而且,开在南花城,咱们和晓风就可以一起常聚了。”欢欢由衷的对十满说道,十满叹口气,“哎,我也想开啊,之前官府悬赏的银子我还留了一些,只是……”   “只是什么,资金不够的话我和公子也以帮忙的。”“不是钱的问题啦,”十满有些懊恼的扯了扯衣袖,“总之就是我不能在一个地方长呆。”未婚夫家的方护卫等人一直在追着抓她,爹爹和大哥又还没有消息,怎么可能在一个地方长久的做停留呢,她可不想嫁给一个脑袋被砍掉半个的人。   欢欢见十满不肯说清楚,又一脸不开心,便不再过问了,她指着前方不远处的成衣铺柔声道,“十满,你不是说要买新衣服吗,咱们去那家看看吧。”   到了成衣铺,看着各种各样花花绿绿的服装饰品,十满的心情又开始飞扬起来,四处挑挑选选。试了几件衣服之后,十满看中了一件白色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水芙色的茉莉淡淡的开满双袖。   “好不好看?”她穿上给欢欢看,欢欢点头,“特别好看。”十满开心的让老板包起来。忽又看到房间里边墙上挂着些男式服装,一件黑色的衣裳看起来很有英气,又不会太粗里,佩戴的黑色腰带上纹着淡墨山水画,十满觉得这件衣服不错,可惜不太适合宋岑,倒是适合大哥。旁边那件白色的看起来也不错,十满想想宋岑穿起来的样子,连连点头,“老板,帮我把这两件也包起来。”   出了成衣铺,二人又溜溜达达买了些糕点,边吃边准备回去。这时欢欢看到摊子上有卖束发簪子的,看起来不错,就想给邵文海买一个,在摊位前逗留了一会,见十满没注意到她停下依然在往前走,就准备叫住她,“十满,等我一下。”   十满吃着糕点惬意的走着,突然看到前面正在往墙上张贴什么东西的人有点眼熟,仔细一看,居然是方护卫!十满吓得左右看看,急忙躲进了旁边的小巷子里,糕点也掉了一地,她靠在墙上摸摸心脏,幸好自己躲得快。抬起头来发现对面墙上贴着一张画像,十满走向前仔细看看,这可不就是画的她嘛!头发披散在背后,两个俏皮的小辫子搭在胸前,戴着些缎带,脑门上有些碎刘海,眼睛圆圆的。画的还挺像,估计相熟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十满赶快揭下来画像撕碎了。   这时欢欢也喘着气追了上来,“怎么了十满,怎么我越叫你等一下你越跑。”欢欢拿出小手绢一点一点的擦擦汗,柔声埋怨道。“呃……”十满支吾,看到散落在地上的小点心,灵机一动道,“我的点心掉了,我捡点心来着。”说完嘿嘿笑着腆着脸摇着欢欢的手臂道,“对不起啦,保证没有下次!”说着还竖起了三根手指,欢欢被逗笑了,拿下十满的手柔声道,“好啦,咱们快回去吧,出来也挺久了。”    ☆、闭府不出   回到府里,宋岑和邵文海正在后院的凉亭里喝茶,阳光闪闪烁烁的从树影里透出来,照的宋岑倒茶的手尤其修长好看,侧脸看起来十分温柔。十满正瞧着,宋岑拿过了她的包裹问道,“买什么好东西啦,又是衣服么,啧啧,真败家。”看着宋岑撇嘴摇头的样子,十满捏捏手背,居然觉得他温柔,自己刚才一定是瞎了,这么好一副皮囊,偏偏是个坏心眼,可惜可惜。   “喂,娘子,想什么呢~”宋岑伸出手在十满面前晃了晃,没个正形道。十满从包裹里拿出糕点,“我给大家买了点心。”   “你看你,肯定在路上偷吃了,嘴巴上都是。”宋岑佯装一副嫌弃的样子伸出手帮十满擦擦嘴巴。   “婚服布料选的怎么样了?”邵文海问欢欢道。   “嗯,已经选好了,多亏了十满,”欢欢答道,从袖口里拿出了一支白玉簪子,“另外,我看着簪子挺适合公子的,买来送你。”   邵文海接过簪子,“好好好,十分好看,”他拿着簪子反复观看,对欢欢道,“帮我梳梳头发戴上吧。”   十满和宋岑看着二人回了房间。“娘子有没有给我买什么东西呀?”宋岑逗她,没想到十满真的从包裹里拿出一套白色衣衫,故意用没好气的声音来掩饰自己的害羞道,“喏,拿去试试,适合你淫贼的气质。”宋岑接过衣服乐得合不拢嘴,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满意,十满看着他开心的跟个小孩似的,也偷偷扬起了嘴角。宋岑吧唧在十满鬓角吻了一下,“娘子,那为夫就先去试衣服啦!”说着就在十满瞪的圆滚滚的眼神中回了房间。   待宋岑进了房间,十满脸红的摸摸鬓角,小声嘟囔着臭淫贼,也回屋试衣服去了。   欢欢帮邵文海梳好头发,给他戴上了白玉簪子,看起来风度翩翩,颇有儒雅学士的味道,邵文海看着很满意,就想出去让十满和宋岑看看,结果和欢欢来到凉亭里,发现这俩人都不见了。“可能是去换衣服了,咱们喝茶等会吧。”欢欢深谙女孩子的心性。   过来半盏茶的功夫,宋岑从房间出来了,脸上喜气洋洋的,十满紧跟着也从自己房间出来了,俩人都穿着白色衣裳,看起来就像一对佳偶。“这样看来,宋大哥和十满还真是登对,郎才女貌。”邵文海回头对欢欢感慨道,欢欢点点头,她一早就觉得二人很般配了。   宋岑穿着一袭白衣,走起路来很是潇洒,不知从哪里拿了把扇子,看起来颇有几分满腹经纶的风流才子意味,十满打量着宋岑,嗯,有模有样的,看来自己的眼光真没错~   宋岑看到十满也换上了白衣,风一吹裙摆飘动,像会飞的云彩,十满少有白色衣衫,可是穿起来和爱穿白色衣衫的晓风却有不一样的风味,晓风穿起来清雅娴淡,十满穿起来俏皮灵动,像个小仙子。   十满看到宋岑腰间的束带翘起一个角,走过去帮他整理,并且抬头问道,“怎么样,我的眼光好吧?”宋岑夸张的弯下身子作了个滑稽的揖,道,“娘子的眼光,真是好极了~”   邵文海和欢欢看着俩人,相视一眼偎依在一起笑了。   阳光暖洋洋的正好,微风时时吹过,树叶轻轻的摇动,不远处传来的声声黄鹂鸣叫,让人觉得生活美好极了。   这天宋岑要出门的时候,十满突然叫住了他,往他手里塞了些银子道,“帮我捎两串糖葫芦回来。”宋岑看着她眨巴眨巴的大眼睛,环住手臂抱着膀子问道,“你最近怎么了,自从上次和欢欢出去回来之后就再也不出门了,不太像你的风格啊。”   十满嘿嘿笑着,“哎呀别问了,最近比较懒嘛,你就帮我捎两串糖葫芦嘛,嗯?好不好?”十满拉着他的手臂努力扮可爱,宋岑摇摇头,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你呀,在家等着吧。”   十满嘻嘻笑的满面春风,伸出手握成一个小拳头道,“好的!保证完成任务!”宋岑看着她的傻样无奈的笑,明明已经很可爱了,再向他扮可爱撒娇什么的,根本无法抵挡啊。   不过宋岑觉得十满最近的行为也真的很奇怪,一向待不住的十满,整天憋在府里,叫她也不出去,除此之外,她还改变了发型,头发也不散了,俏皮的小辫子也不扎了,只梳一个高发髻盘起来,颇有些侠女的风范。每次府里有从外面办事回来的下人,十满都躲躲闪闪的,生怕被他们看见。   欢欢也看出来了十满的异常。   这天,她找到十满和宋岑,“十满,前些日子咱们在裁缝铺订的布料应该到了,你和宋大哥一起去帮我取一下吧。”欢欢拜托道。   十满有些为难,可办喜事的事情又不好推脱,只好道,“欢欢,你怎么不和我一起去啊?”“晚上公子要和一些达官贵族吃饭,我想做些特色糕点让他带过去。”   “这样啊,那好吧。”十满只好答应下,然后对宋岑道,“你等我会,我换换衣裳就出来。”宋岑打量了一下十满,穿着那件鹅黄连衣裙,挺好看的呀,不懂她为什么要换。   等十满收拾好出来之后,宋岑头疼的抚了抚眉毛。只见十满穿了件欢欢做书童时穿的男款长衫,配上她那个高高的发髻,看起来颇像个小道姑。   “怎么样,有没有英气的感觉?”十满转个圈冲宋岑问道,宋岑长叹一声开始往外走,“哎,英气没有,傻气倒是十足。”“喂,你说什么哪!”十满噔噔噔小跑跟上了他的步伐。   到了裁缝铺,二人取了布匹之后,十满抱着往回走,走着走着突然撞到了一堵肉墙上,抬头一看,是前面的宋岑停下了脚步。   “怎么不走了,你看什么呢?”十满寻着宋岑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他在看布告栏贴的画像。宋岑看着那张寻人画像,可不就是十满么,那两个典型的小辫子,圆圆的大眼睛,娇憨单纯的神态都画出了几分。怪不得她最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换了发型,宋岑了然。   十满见宋岑在仔细端详画像,急忙说道,“呀,这是有人在寻人啊,画上的姑娘看起来挺年轻的,万一哪天咱们碰到,可以给人家提供点线索。”说着就拉着宋岑要走,“现在还是快回去吧,欢欢还等着布料做衣服呢。”   宋岑看着一脸着急和心虚的十满,故意托着下巴看着画像道,“这画上的姑娘一看脑子就不好使,长得嘛,也不怎么好看,马马虎虎吧。”   “胡说!”十满瞪他。宋岑一挑眉,“我说她,娘子这么激动作甚,难道,娘子认识这人?”   “不,不是,我是说,这画上的姑娘挺好看的。”   “哦,是吗?”宋岑欺身看着十满,十满越发紧张,这时宋岑捏了一下她的腮帮,“你呀,以为我看不出来这画的是你吗?”十满呆住。宋岑看着她那傻样噗嗤一笑,揪了揪她的发髻,“你就是没了头发我也能认出来,走吧,回府。”   一路到了邵府宋岑都没问有关画像的事情,十满奇怪,“画像的事,你怎么不问啊?”   “你要想说早就说了,看你这些天又是换发型又是换装就知道你不想说。”宋岑倒背着手,回头冲十满道。十满心里升起一股暖意,这淫贼,还挺体贴的。宋岑见十满一脸感动的楞在原地,冲她摆摆手,没个正经道,“娘子,别在心里夸为夫了,快跟上来。”   十满头一次没在心里腹诽他不正经的样子,乖乖的跟了上去。    ☆、误会别扭   邵文海专门找了些手工妇人为欢欢缝制嫁衣,没几天就缝的七七八八了。   这天十满正和欢欢在凉亭里做些零碎的手工活呢,晓风来了。   “晓风,好久不见,你可算是来找我们玩了!”十满开心的迎上去,待坐下之后,晓风突然问道,“十满,是不是那些追杀你的人又在找你?”十满听了一愣,欢欢也停顿下了手中的活,“追杀我?”十满摸不着头脑,欢欢担忧的看着十满,“十满,怎么回事啊,晓风怎么这么问你,你是得罪什么人了吗?”   “没有啊,我……”十满一拍脑袋,“晓风,你是不是看到街上贴的画像了?”晓风凝重的点点头,“果然是有人在追杀你吗?”噗,十满看着晓风严肃的表情不由得笑了,拍着晓风的手道,“是有人在找我追我,不过不是追杀啦,放心吧!”   “怎么会有人追你呢?”这下欢欢彻底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温柔的杏眼里依然透着担忧。“这……”十满有些支吾,可是看着欢欢和晓风关切的眼神,叹了口气,“嗐,其实是我未婚夫家的人在找我啦。”   “未婚夫?”听到忽然出现声音三人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宋岑。   他正皱着眉拿着包糖雪球站在凉亭外,“宋兄,把点心送过去就快过来吧,要出发了。”邵文海催促的声音传了来过来。   “啊……”十满站起来刚要解释,宋岑看了十满一眼,应了一声,“好,这就来。”然后转过身就走了。   十满又坐下了,欢欢看看十满有些失落不安的表情,对她说道,“公子说今天要去拜访李大学士,请宋大哥陪他一起呢。”“嗯。”十满闷闷的应了一声。   “既然是未婚夫找你,你为何不去见他?”晓风静静问道。“别提了,”说到这个十满有些丧气,“爹爹出去走亲戚,就莫名失踪了,继母看我不惯,把我许配给了县里的大户,可是这个大户人家的儿子好几年没出过门了,据说几年前受了伤,脑袋被人砍掉一半,动都不能动的躺在床上,你们说,我怎么能嫁呢?”欢欢点头。“况且连面都没见过,谁知道这大户人家的儿子是个好人还是个恶霸呢。”   晓风啪的把短剑往桌子上一放,冷冷道,“这继母太过分了,十满,你不能嫁过去。”“是啊,”十满接着说,“所以我就逃婚了。”“嗯,逃的好。”晓风一本正经的冲十满点点头。   “十满,你就安心的先在这儿住着,没有官府允许在街上随意张贴画像是违法的,等公子回来我跟他说说,赶明画像就会揭了的。”欢欢柔声安慰道。“嗯。不说这个事了,晓风,这么久没来,你和小白怎么样了?”   “他又被段老爷揍了,挺好的。我每天去看他,最近就没顾上来找你们。”怪不得,十满心想,就段白玉那性子,如果不是挨了揍,怎么可能在家憋这么久不出来瞎转。欢欢悄悄掩嘴笑,晓风不解,欢欢道,“段公子挨了打,你怎么还说挺好的。”   “他挨了打躺在床上比较乖比较听话。”晓风顶着张冷艳的脸蛋耿直的说道。十满也跟着笑,“晓风啊,现在的小白,就算不是挨了打躺在床上,对你也会很乖很听话啦!”   三人说说笑笑打发了一下午的时光,晚上吃过饭晓风就离开了,说是要去陪段白玉,他每天晚上睡前都缠着晓风给他讲故事。十满听了之后只觉得好笑,没想到以前对晓风趾高气昂爱理不理的小白,也有像小孩子似的撒娇的一天。   聚会散了之后十满回房睡觉,今天在饭桌上宋岑的话一直很少,也不嘴欠的逗她了,也不老是没个正经的娘子娘子那样跟在十满屁股后边叫了,以前睡觉前他都会跑到十满房间里赖着逗留一会才走的,这次吃完晚饭之后也是直接就回房睡了。十满隐隐约约觉得,宋岑好像不高兴了。   欢欢的嫁衣缝制好了,根据嫁衣的风格,专门有妇人来为欢欢设计发型。   妇人先是为欢欢梳了一个朝云近香髻,将头发分股盘拧,交叠于顶,看起来别具一格,饶有风趣。又梳了个簪花高髻,将头发向头顶部分分层卷梳而成,髻旁插了个玉簪,簪前插了串珠步摇,顶上戴朵富贵花,看起来富贵雍容,可是不太像欢欢了,她兰花一样温婉的气质并没有呈现出来,倒像是富贵人家珠光宝气的大太太。十满在一旁打趣,“梳了这个发髻,富贵的怕是邵大哥都不敢娶你了。”欢欢见她在一旁只顾评论自己的发型,就把她拉过来,对妇人道,“给我的好姐妹也梳几个新发型吧。”   妇人给十满梳了个飞天髻,将头发结三鬟于顶,耸立直上。这本应是妇人梳的发髻,梳在十满脑袋上显得她成熟了好多,可是她的一颦一笑又透出少女的娇憨气质,两下一结合,就像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一样,只觉得滑稽可爱。   欢欢看的直乐,“走走走,咱们出去让大家瞧瞧。”欢欢拉着十满出了房门,正巧宋岑和邵文海在院子里的水池边喂鱼,“公子,宋大哥,你们瞧瞧我和十满的发髻怎么样?”邵文海一回头看到欢欢两个高耸入云的华丽发髻,一包鱼食全掉进了池塘里。   十满偷笑着戳戳欢欢,“怎么样,邵大哥被吓到了吧。”说着悄悄抬眼看看宋岑,依他的个性,看到十满的这个发髻,不知道嘲笑成什么样子呢。结果宋岑只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有做声,又继续喂鱼。十满有些失望,欢欢见状赶忙道,“宋大哥,你看十满这个发髻怎么样?”宋岑也没再回头,只说了一句,“挺好看的。”   这时邵文海从冲击中恢复过来了,不可置信的对宋岑道,“宋兄,你说真的?这发髻太俗气怪异了,哪里好看?”邵文海看看十满,又看看欢欢,感觉自己还是欣赏不了这种美,于是走过来拉着欢欢便往回走,“看来得换个妇人为你盘发髻了,快回去把这个换了。”   “哎,公子……”欢欢边被拉走边回头照看十满。十满站在原地看着只顾喂鱼的宋岑,很失落。   这些天就一直是这样,虽然宋岑还会像以前一样每天买了糖葫芦或者糖雪球送到十满房间,可是每次都是趁十满不在悄悄放过去,以前都会借机赖在十满房间里,非得逗的十满快炸毛了才离开。而且最近他也不像以前那样没个正经的乱开玩笑了,和十满之间的交往总保持着分寸,感觉从以前的亲密变成了疏离。十满越想越委屈,走向前去狠狠的在背后踹了他一脚,“大混蛋!”然后跑回了自己房间。   宋岑苦笑。其实这几天他心里也很烦躁,自从那天在凉亭里听到十满亲口说的那三个字之后,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来对待已经有未婚夫的十满了。虽然以前段白玉曾说过十满有未婚夫,但他记得当时十满分明回应了“胡说八道”四个字。没想到,未婚夫的事情居然是真的。宋岑只觉心里躁得很,越看到十满的一颦一笑,越觉得堵得慌。   跟着邵文海离开的欢欢回头看到了这一幕,很为十满忧心,她也感觉到最近宋大哥好像没什么精神,仔细想想,好像是自从晓风来的那天之后,宋大哥和十满之间就不对劲了。   “哎呀,公子,你弄疼我了。”欢欢收回思绪揉揉手腕噘着嘴柔声责备。“对不起对不起,”邵文海停下脚步在欢欢手腕上吹吹,心疼道,“都是我不好。”欢欢怔怔的看着给她吹手腕的邵文海,突然对他说,“公子,你今天晚上去找宋大哥喝酒吧。”邵文海愣住,不明所以的看着欢欢,“你不是一向讨厌我喝酒的吗?”欢欢给邵文海整整衣领,柔声道,“宋大哥又不是外人,偶尔一次没关系的。”    ☆、和好如初   “吹着晚风喝点好酒,确实惬意。”宋岑手呈大字张开搭在凉亭里的栏杆上,问坐在对面的邵文海道,“邵兄怎么想起来找我喝酒了?”   “啊,是欢……”“公子,喝了这杯酒,我再去给你们拿一坛。”欢欢端起酒杯往邵文海嘴里送,邵文海看着笑意盈盈的欢欢,总觉得自己刚才好像说错话了。   “嗯?是什么?”宋岑没听清楚又问道,“啊,是欢喜,夜色美妙,适宜饮酒。”邵文海赶忙改口道。欢欢又给他们送上一坛酒之后便离开了。   酒过三巡,邵文海已经醉了,宋岑也觉得身体有些轻飘飘,“邵兄不仅高中状元,还马上就要娶妻生子了,真是可喜可贺,来,我敬你一杯!”   “哪里哪里,”邵文海呵呵笑着,“高中算什么,能娶到欢欢才是我的福气。哦对了,宋兄也要跟十满姑娘好好过,她呀,不容易。”说着摇摇晃晃又去倒酒。   “她怎么不容易了?整天没心没肺的傻乐。”宋岑带着醉意把酒杯递给邵文海。   “欢欢今天下午跟我说啦,十满呀,爹爹失踪了,她被继母许配给了一个卧床几年没出过门的残废,连面都没见过。”邵文海接过酒杯对宋岑道,宋岑晃了晃酒杯,“原来是这样。”   “是啊!”邵文海一拍宋岑肩膀,醉眼惺忪道,“所以十满姑娘逃婚,要我说啊,该逃,宋兄,你说是吧?”   “对,该逃!逃的好!”宋岑爽快的喝了一大杯酒,又给自己满上,“真是白担心了。”   “什么,什么担心?”邵文海含糊不清的问道,没等听到回答,便倒在了桌子上。   宋岑只觉整个人都放松了,看什么什么美丽,开心得很,“喂,邵兄。”他推了推醉倒的邵文海,想过去把他扶起来,结果自己也醉倒在了桌子边。   欢欢早就熬制好了醒酒汤,待下人把邵文海扶回房间后喂他服下了。她看着两颊通红的邵文海,一边用湿毛巾给他擦脸,一边心疼的小声说道,“公子,辛苦你了。”说完在邵文海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欢欢照顾好邵文海之后,又端了一碗醒酒汤给十满送去。   “我看宋大哥喝的也不少,小厮把他扶回房间了,这碗醒酒汤你快给他送过去吧,我还要照看公子,就不过去了。”欢欢把醒酒汤递到十满手上便回房去了。   十满敲敲宋岑房门,没人应,于是便直接推开门进去了。   屋里没点灯,有些黑。“宋岑?”十满轻声叫道,见没有人回应,她便把碗先放在了桌子上,“宋岑?”十满四处寻找着。走到床边的时候,她撩了撩床上的帐幔,突然一个有力的手臂勾住了她的腰,稍一使劲,十满就被带到了床上。   十满的双手摸到了一个温热的胸膛,她借着月色一看,是醉醺醺的宋岑。十满撑着手臂想要坐起来,宋岑却收紧了手臂,他将十满的头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小声的嘟囔着,“十满,别走。”十满听着他撒娇似的语调,有些心软,便也不动了。   这时宋岑用下巴蹭蹭十满的头发委屈道,“别嫁给别人,我不要你嫁给别人。”十满听得心头一热,心又开始突突跳。宋岑翻身把十满压在身下,十满腾的脸红了起来,紧张的手不知该往哪儿放,想起身又被宋岑紧紧的箍住起不来。“十满,”宋岑带着醉意的眼睛看着她,亲亲她的额头,又亲亲她的眼睛,不停的低声叫着十满的名字,“十满,十满……”   “我在呢。”十满小声回应道。宋岑把头埋在十满的颈间,喟叹一声,又道,“我不要你嫁给别人,嫁给我好吗?不要嫁那个未婚夫。”十满从心里缓缓升起了一股暖意,她试探着把手环在宋岑的腰上,上下轻轻移动着拍了拍他的背,过了好一会,带着些羞意小声道,“好,我不嫁别人。”   宋岑听了这话激动的吮吸着十满的脖子轻声道,“十满,娘子,我的好姑娘。”十满被宋岑呼出的气息惹的痒痒的,上次在鲍家庄时那种异样的感觉又从小腹升起,宋岑吻着十满的锁骨,耳根,越吻越狂乱,抱着十满的手臂越收越紧,仿佛要把她揉进身体里,十满有些受不住,轻轻哼了一声。听到声音宋岑突然猛地抽开自己的身子,倒在了旁边。   “宋岑?”十满被他突然的动作下了一跳,“怎么了?你没事吧?”十满有些担心,赶忙坐起身子,这才发现自己的衣带不知何时被解开了,饱满的胸部呼之欲出。十满惊呼一声赶快用衣服挡住了自己的身体,这时宋岑轻轻拉着十满倒在他身边,在十满耳旁轻轻说道,“留待新婚之夜。”   十满脸红的简直能滴出血,心想幸好是晚上。就这样静静躺了一会,“宋岑,喝了醒酒汤吧。”等了一会见没动静,“宋岑?”十满撑起身子一看,不知何时,宋岑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几个婢女给十满送早餐的时候总是看着十满偷偷掩嘴笑,十满奇怪,吃完饭去找欢欢,“送饭的婢女老盯着我笑,可奇怪了。”十满进门就说道。   “是吗,是不是脸上沾了什么东西?”欢欢走近在十满脸上左看看右看看,看到十满脖子上几个淤红的痕迹的时候,脸一红也掩口笑了。   有次她跟邵文海闹别扭,邵文海生气的把她往书桌上一按就开始使劲亲吻吮吸她的嘴巴,等她再起来的时候,下巴上也出现了这种淤痕,后来邵文海告诉她,这叫吻痕,是爱的印记。欢欢偷笑,“看来你和宋大哥和好了。”   “你怎么知道?”十满想起昨晚的情形,扭扭捏捏害羞却又忍不住扬起嘴角。   “你看你脖子上,”欢欢拿起铜镜让十满照看,“是宋大哥弄的吧?”欢欢压低声音故意问道。   十满看着自己脖子上的红点点,又羞又愤,赶紧捂住,同时心里还泛起一点小甜蜜。   十满捂着脖子准备回房换件高领的罗裙,“十满,起了吗?出去转转吧。”宋岑边敲门边问道,“不去!”居然还叫我出去,这个样子怎么见人啊,十满在心里腹诽。   “为什么不去?我看你已经起了呀。”宋岑看到窗户上透出个影影绰绰的小人儿,好像在对着镜子梳妆呢,“我进去了啊。”说着就推开了门。十满赶紧捂住脖子。   “身体不舒服吗?脖子怎么了?我看看。”宋岑怕是昨晚十满着了凉,有些紧张的问道,说着就要拿下十满捂住脖子的手。“不行不行,我没事,你快出去吧。”十满左右躲闪。   “十满!”宋岑难得严肃的看着她,又轻声道,“听话,我看看。”待宋岑看清了那些淤痕之后,忍不住扯着嘴角偷乐。十满看着他笑的贼兮兮亮晶晶的眉眼,羞愤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你!出!去!”十满柳眉倒竖往外推着宋岑,“好好好,我出去,一切全听娘子的~”宋岑冲十满眨眨眼睛,明显心情很愉悦。    ☆、花舟大赛   转眼就快到了赛花舟的日子。   这天十满几人正在院子里闲聊,突然听得有人叫她。   “十~满~”扭头一看,果然是活蹦乱跳的段白玉正带着个大大的笑容活蹦乱跳的向他们跑来。身后跟着淡定冷艳的晓风。十满看着奔跑而来的段白玉摇摇头,这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实在是一动一静,一沉稳一欢脱的典型代表。   “十满,快看。”段白玉来到众人面前挺起自己的肚子,十满奇怪,“看什么?”   段白玉得意洋洋道,“晓风给我买的腰带~怎么样,好看吗?”   十满无语,仔细看看腰带,确实挺好看的,便点头道,“好看,不愧是晓风的眼光。”   “那当然!”段白玉一脸小骄傲,又噔噔噔跑到欢欢面前,“欢欢,看,晓风给我买的腰带,怎么样,好看吧?”欢欢笑着点点头,段白玉又去问邵文海,“邵大哥,看,晓风给我买的腰带~”邵文海道,“甚好甚好。”段白玉把身子转向宋岑,“宋大哥……”   还不待他说完,宋岑托着下巴学着段白玉的傻样儿接道,“看,晓风给你买的腰带~”   众人笑,段白玉开心道,“对啊对啊,晓风给我买的腰带,好看吧?”“好看。”最后也免不了答这么一句。   段白玉开心的显摆着他的腰带,这时邵文海起身。“公子,你去干嘛?”欢欢不解道,“我去房间拿点东西,片刻就回来。”过了一会,邵文海回来了,手里拿着欢欢给他买的那支白玉簪子开始给其他人看。十满笑,戳戳宋岑挤眼道,“你要不要把我给你买的那件衣服也去换上?”宋岑弹了她一个脑嘣,抱着膀子悠悠道,“我才没他们那么幼稚。”   “小白,你的伤好了?段大人怎么允许你出来了?”待炫耀准媳妇给买的物品大赛结束后,十满问道。   “伤好啦,马上就是花舟大赛了,这么重要的比赛,我爹自然就解了我的禁。”   “是啊,听闻赛花舟的第一名每年都在金府和段府之间产生,据说竞争甚为激烈。”邵文海对众人解释道。   “对!去年只得了第二,今年一定会一雪前耻的!到时候大家一起去看。”   “好像只有头三甲及其家眷才能在观景台上观看比赛,其他人只能在南花湖边摇旗呐喊。不过段兄放心,到时候我们一定去给你助威。”   “今年母亲姑母她们都说不去了,所以到时候我可以带着大家一起在观景台看比赛。”   “真的吗,那好棒呀!”十满开心的拍手,“一定很热闹!”   “我也可以带大家去。”一直静静坐着的晓风突然开口。   “对对对,我和晓风一起带大家去!”段白玉没心没肺笑的很是开心。   九月初九,赛花舟,观花灯。   从邵府出门的时候十满发现宋岑穿上了自己给他买的那套衣服。   跟段白玉汇合后段白玉围着宋岑转了一圈,“哇,宋大哥,鲜少见你穿这么风流倜傥的衣服,真是玉树临风啊。”宋岑拿手放在嘴边轻咳两声,状似漫不经心道,“十满给我买的。”一旁的十满又想笑又想翻白眼,昨天是谁说别人幼稚来着?   观景台居高临下,视野开阔,能将南花湖中的景色一览无余。台下花木丛簇,蓁蓁莽莽,不断有人加入到观赛的人群中来。湖上各家准备比赛的花舟早已准备妥当,各色花样很是齐全,装饰的布幔花朵,耀眼夺目,只等一声令下,便可乘风破浪为主人赢得荣誉。   十满等人跟着段白玉上了观景台,不用仔细观察,一眼便能看出,最豪华繁复的两艘花舟,肯定就是金家和段家的,因为在两艘花舟的船身上分别刻着大大的金字和段字。   金丞相坐在观景台备好的桌椅上,身后跟着些家眷,邻座便是段白玉的父亲,再隔壁是去年的第三名,不过十满他们并不认识。   “玉儿,你来啦,这就是你说的要来观赛的朋友?”段大人问道。“是的,爹,他们是来给咱们助威的。”“好,好,快请坐吧!”众人走上前。这时晓风突然走到了金丞相身边,开口叫了声,“爹。”   “爹?!”十满和段白玉刚坐下的身子又起来,异口同声一脸震惊的看着晓风和金丞相,金丞相回过头来,见是坐在段家区域的并不认识的两个年轻人,胡子一撅,哼道,“谁是你们的爹!”   “啊,不是,”段白玉看了一眼面色不悦的自己的亲爹,急忙摆手,并且恭恭敬敬的对着金丞相做了个揖道,“伯父好,小生段白玉是也。”听得他这么文绉绉的说话方式,十满直起鸡皮疙瘩,倒是邵文海在一旁连连点头,“这才不失礼数嘛,孺子可教也。”   “段?段府的人啊。”金丞相撇过头去不想回话,段白玉紧跟着上前一步道,“小生虽是段府的人,可也是晓风的朋友。”金丞相闻此回过头来,指着段白玉问晓风道,“这个段府的臭小子是你朋友?”   “爹,”晓风淡淡不满道,“他不是臭小子。”“怎么,还冲爹爹瞪起眼来了,就为这个超级臭的臭小子?”金丞相的胡子又撅了起来。“他不是臭小子,”晓风坚持,“他是我未来的夫婿。”   “什么?!”金丞相惊的从凳子上一滑,差点掉下来,他看看段白玉,又看看晓风,指着自己闺女的脑袋道,“你呀你,说要练剑便让你练,说要出去住便让你出去,这会儿的怎么连夫婿都自己选上了,这小白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不行,我不同意!”说着一甩袖子气的来回踱步,嘴里念叨着,“哎,家门不幸啊,一个黄花闺女居然说出这么没羞没臊的话来!”   众人都只顾着看这出戏了,还在晓风是金丞相的女儿的震惊中没反应过来呢,并没有注意到比赛早就已经开始,并且进入尾声了。只见裁判长长的吹起了哨子,举起段家的旗帜,高声连连宣布三遍,“本次花舟大赛,段府获胜!”   段大人高兴的站起来直拍手,并且特意的看了金丞相一眼,胡子得意的翘的老高。金丞相气的扶着额头,对着晓风道,“居然还找了个段府的人,不行,坚决不能同意!”一旁正春风得意的段大人之前只顾着看比赛,并不知道金丞相这边在骚动些什么,他隐约听到“段府的人”,便走过来对着金丞相道,“段府的人怎么了,你个白胡子老顽固!”   金丞相气的回嘴,“哼,区区一个盐商,有什么好得意的,还不是偷国家饭吃!”又想起什么似的补了一句,“你才白胡子!”   原来段白玉家是盐商啊,怪不得这样有钱,也难怪,十满心想,金丞相作为一国丞相,自然会对靠钻国家空子来贩卖食盐的段家没有好感,怪不得每年花舟比赛两家都争得水火不容的。   “爹,”段白玉赶快拉开了还欲还嘴的段大人,“既然赢了咱们就快回去摆庆功宴吧。”他生怕自己的爹和自己未来的岳父吵起来,说完又回头对金丞相道,“伯父,小生改日再去府上拜访。”   “哼,拜访那个老顽固做什么!”段大人还要说,段白玉急忙对金丞相赔着笑把自己爹拉走了。“扫兴,咱们也回府。”金丞相一挥衣袖,吩咐跟来的小厮道,“带上小姐!”晓风看着气愤中的自己的爹,跟十满他们打了个招呼便跟着走了。没多久,观景台上便只剩下十满宋岑,欢欢和邵文海,在湖边一片热闹声中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晓风居然是金丞相的女儿,金丞相居然是晓风的爹?”十满一路上神神叨叨,宋岑戳戳她头上丸子似的发髻,“这怎么了,抛开身份来讲,不就是普通的爹和女儿。”   “也是。”十满点头。   “娘子,画像早就被清理了,你怎么还整天弄个蘑菇在头上。”   “哎呀,你别戳,”十满拿开宋岑的手,整整头发道,“万一以前有人看到了画像,我不换发型的话,他们又把我认出来怎么办?”   难道换个发型就认不出了吗,宋岑看着一脸傻样的十满撇嘴摇头。   “欢欢,晓风和金丞相,你不觉得意外吗?”十满撇下宋岑追上在前面和邵文海并肩行走的欢欢。“不算太意外,虽然晓风姑娘看起来漂泊无依似的,可她身上的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长大的。”   “唔,也是。”十满想了想,认同的点点头。    ☆、又生风波   一日十满正在吃着糖葫芦和欢欢一起逗弄府里新送来的兔子,忽见邵文海急急忙忙的回来了。   欢欢迎上去给他擦擦汗,柔声道,“公子,为何走的这样急迫?”邵文海喝口水坐下叹口气,“今日金丞相问我有没有娶妻,说要把女儿许配给我。”   “啊?”十满惊奇。“那公子怎么回的?”欢欢也有些紧张的揉着手上的小手绢。“我自然是说我已有了未婚妻。”邵文海安抚的拍拍欢欢的手,又皱眉道,“只是金丞相怕是在准备招胥了。”   “啊,那小白怎么办啊?”“是啊。”欢欢也轻轻蹙起了眉头。   宋岑懒懒散散的倚靠在门框上,双手撑在脑门后面看看天空,头一次觉得就这样不被身份所累的闲云野鹤生活也挺好,如果知道了自己是谁,自己的父母是谁,说不定也会横生出一些意想不到的麻烦事。宋岑看看十满担忧的模样,心想他可不想失去这么一个傻呆呆纯良良的可爱娘子。   赛花舟过后就是为期三天的灯花节。   南花街上摆上了各色各样的花朵,桃花,樱花,梨花,牡丹,金桂,应季的不应季的都有,为了这个节日,有商人专门用温室培养各个种类的鲜花,整条大街上花香扑鼻,颇有些十里软香红场的繁荣意味,甚至在邵府就能闻到四处飘散的花香味。   十满跑去喊欢欢陪她出去逛,欢欢看看渐渐黄昏的天色,有些为难道,“我答应今晚陪公子去孙尚书家用宴,这会的不方便再出去了。”   “啊,这样啊。”十满失望。   “怎么不叫宋大哥陪你去?”欢欢问道。   “他呀,哼,我叫他去他不去。”   “我什么时候说不去了。”二人一回头,宋岑就站在门外呢,穿戴的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宋大哥来的正好,那你们去吧。我得赶快换衣服了。”欢欢说着,把十满推出了自己的房间。   “哎,欢欢……”十满见欢欢关上了房门,转身问宋岑道,“怎么,要去看灯花了?”   “是啊,”宋岑走上前把手往前一伸,笑嘻嘻的看着十满道,“娘子,走吧。”   “我之前问你,你不是说不去的么?”十满边走边问。   “我只是说不去那么早,没说不去啊。灯花节嘛,当然要晚上逛才有意思。”宋岑眨眨眼。十满心想也是。   到了南花街时正好黄昏,红彤彤的晚霞挂在天空,映的街道上的花朵有种别样的风情。   十满欢快的满街跑,东闻闻,西嗅嗅,两条搭在胸前的小辫子蹦蹦哒哒,很是调皮可爱。宋岑倒背着手悠闲跟在十满身后,看见十满忽然蹲在巷子口伸出双手不动了。他走上前去揪揪她的头发问道,“怎么不走了,干嘛呢?”   只见十满捧着双手抬头对宋岑道,“看,我给你摘的夕阳。”   晚霞照在十满的脸上,显得她的小脸红扑扑的很是柔嫩,宋岑看着她弯成月牙似的笑眯眯的双眼,扯过她的手温柔道,“傻。”   然后宋岑就再没松开她的手,两人手牵着手逛着繁华的南花城。渐渐地天色越来越晚,花灯都亮了起来。   “哇,宋岑你看,”十满兴奋的看着路边琳琅满目各种样式的花灯道,“有兔子花灯!”她再仔细看看,还有龙凤的,戏剧人物的,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多,好不热闹,花朵在夜色和这些花灯的映衬下,也蒙上了一层朦胧神秘的色彩。   “还是你说的对,果然要晚上出来才好玩!”十满仰起脑袋对宋岑夸赞,宋岑看着她笑眯眯的娇憨模样,吧唧在她脑门上亲了一下,十满红着脸摸摸额头,“你干嘛,这是在大街上啦。”   “没干嘛,我亲我自己的娘子呀。”宋岑理直气壮的无辜道,十满看着耍无赖的宋岑,没做声,不过仔细看看便能发现,她不知不觉偷偷扬起了嘴角。   “前面是干什么的呀,好热闹。”走了一段路之后,发现前面一个商铺前聚集着很多人,“会不会是猜灯谜的呀,咱们去看看。”十满拉着宋岑过去。   “这个时候,哪来的灯谜。”宋岑嘀咕着,但还是跟着十满过去了。   两人拨开人群挤上前,一看地上居然满是鲜血!金丞相正抱着一个脖子不停流血的女孩哭喊着,“晓岚,晓岚!”   “怎么回事啊?”十满四处寻找晓风的身影,没有找着便抓住身边的一个人问道。“我,我也不清楚,好像是这个女孩被袭击了,也不知是死是活,这个老头可能是她爹。不关我的事啊……”那人被十满着急的样子吓到了,说完就钻出人群跑了。   “怕是晓风的姐姐或妹妹吧,”宋岑皱着眉头道,“得赶快送去医治。”说着就要上前去。   这时人群里突然跑出一个人,蹲在金丞相身边摸摸女孩的脉搏道,“不行,得赶紧送去医馆!”说着便从金丞相怀里背起女孩,匆匆的奔向了医馆,看着那人模模糊糊的身影,十满忽然觉得有点眼熟。   十满和宋岑也跟着金丞相他们到了医馆,只见大夫检查了检查金晓岚的伤口道,“幸好送来的及时,再晚一点就没救了。”   金丞相老泪纵横,抓着大夫的手道,“神医,你一定得救救小女啊!”大夫拔出手道,“您放心吧,把伤口缝合好好补补身子应该就无大碍了,您在外面稍等一会吧。”说完就吩咐助手们把金晓岚移进了内间。   金丞相擦擦眼泪,这才想起来刚才背着晓岚来医馆的那个人,他回头看着年轻人感激道,“谢谢你啊年轻人,要不是你……嗐!”   这时那个年轻人从容道,“不必谢,这是应该的。”金丞相看着这年轻人不仅风度翩翩仪表堂堂,还如此谦逊,心里感动,问道,“不知年轻人是哪家弟子?改日定当亲自登门拜访。”十满感觉到年轻人好像笑了一下,道,“金伯父,我是天食府的常华啊,您,还记得吗?”   十满倒吸了一口凉气,怪不得看着背影听着声音就老觉得这人很熟悉,居然是常华!   宋岑也明显一怔,心想,这下事情可坏了。果然,金丞相瞪大了眼睛,拍拍脑袋道,“常清的儿子!看我这记性,转眼都长这么大了呀!”金丞相握着常华的手百感交集,越看这小伙子越顺眼,又道,“来南花城几日了?家父可好?”   常华道,“家父一向都好,小生也是刚到南花城才两日,这不,住处都还没找到呢。”常华说着摆弄手里的折扇,“这怎么能行!去我府上住!”金丞相拍拍胸脯,“可不能推辞!”   常华笑道,“既然伯父如此,那就盛情难却了。不过,我还有一个朋友也随我一起来了南花城,”说着往医馆门口看看,“可能还没跟上来,恐怕要一起叨扰了。”   “什么叨扰不叨扰,想住多久,便住多久!”金丞相对温文有礼的常华越发满意。十满看的很是着急,想冲上前去揭开常华的真面目,但被宋岑拉住了。“不可莽撞,金丞相又不认识咱们,就这么过去,一是说什么他不会信,二是惹怒了他把咱们抓起来就得不偿失了。”十满想想也是,可是也不能就这么不管啊,“那该怎么办啊?”   “先去找晓风,看看常华到底要干什么,再从长计议。”十满点头,“好!”两人正准备趁常华没看到他们的时候就出去,这时突然进来两个小厮,对金丞相抱拳道,“老爷,小姐找到了。”   正说着,晓风有些急促的进了医馆,身后跟着满脸焦急的段白玉。“爹,妹妹呢?她怎么样了?”晓风走向前寻找金晓岚的身影,问金丞相道。   “在里面治疗呢,你去哪了?”金丞相带着怒气质问道,看到跟在晓风身后的段白玉之后,气的扬起手臂要打晓风,“好啊,你个孽障!我就知道你又跑去找这臭小子了!”   段白玉见状上前护住晓风,常华也抓住金丞相的手臂,两人异口同声道,“伯父,别冲动!”段白玉看着眼前这个不认识却也护着晓风的年轻人,一怔。金丞相将手臂使劲甩下,叹气道,“要不是因为找你,我也不会把家仆遣派走,和你妹妹也不会走散,她也不会……”金丞相说着又开始擦眼睛。   晓风抿着嘴站在原地,眼里也聚了一层薄雾。段白玉懊恼道,“哎!都是我不好,你要不是趁着和家人看灯花的时候跑过来找我……”“不怪你,怪我。”晓风轻轻道。   这时常华开口说话了,“晓风,怪不得你,意外发生谁也不想的,”又对金丞相道,“伯父,现在最重要的是将二小姐治疗好,等她醒了,就知道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谁了。”“对对对,”金丞相连连点头,“还是常华所言在理。”   这时晓风才看清楚,一直站在父亲身边的年轻人居然是常华,段白玉咋一听到这个名字只觉得耳熟异常,他皱着眉思考了一会,突然惊讶道,“常华?!”   “在下正是常华,不知公子怎么称呼?”常华彬彬有礼的答着,又对晓风道,“接下来要去府上叨扰了,晓风姑娘还请见谅。”晓风微微睁大了眼睛,向前一步对金丞相道,“爹,他不是个好人,不能让他去我们家住。”   金丞相气的拂袖,“哼,救了你妹妹命的不是好人,难道那个害你妹妹遇到危险的臭小子是好人?!”晓风还想辩解,“别说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金丞相哽咽。晓风见状默默噤了声。   “晓风,”十满轻轻叫道,这时晓风等人才看到在角落站着的十满和宋岑。   “哟,宋兄,十满姑娘,好久不见。”常华温文尔雅的笑着,握着折扇冲他们做了个揖,十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对晓风道,“你别太担心了,我们和小白就先回去了,改天去看你和晓岚。”说着扯走了脑子里一团乱麻呆站在原地略显多余的段白玉。晓风轻轻点点头,宋岑冲常华和金丞相抱了个拳,便和十满段白玉一起离开了。    ☆、乱点鸳鸯   “十满,宋大哥,我该怎么办啊?”段白玉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道。   这已经是十满天不知第多少次听到这话了。“哎呀小白,不是跟你说了吗,别着急,再过两天等晓岚恢复的再好一些咱们就一起去金府。”十满安抚道。   “可是金丞相根本不让我进金府呀。”段白玉说着,沮丧的拿下巴磕着桌子角。   自从灯花节那天之后,段白玉每天都跑去金府一趟求拜见,可是金丞相从没让他进过家门,这几日晓风也没有去找过他,而常华又住在了晓风家里,把段白玉急的团团转,每天都跑到邵府来研磨十满和宋岑。有时候磨的人受不了了,十满都会默默羡慕一下每日要上朝的邵文海和小住在宫里进行新娘修行的欢欢。   “十满,你骗我。”段白玉突然委屈道,听闻此言在一旁抱着本武侠小说看的津津有味的宋岑也抬起了头。十满诧异,“我怎么骗你了?”   “你说常华又坏又猥琐,是个很丑陋的人,可是我前几日见到他的时候,他长得分明儒雅标致,风度翩翩啊。”段白玉叹气。   “外表再好看又有什么用,本质那么坏。再说了,不要这么没信心啊,你看看你这身材,这脸蛋,”十满说着下意识的就想去捏一下段白玉的脸,旁边的宋岑一挑眉,把她的手拎了回来,十满嘿嘿讪笑,改摸自己的脸蛋道,“你这身材这脸蛋,也是一表人才啊!”   “哎,可是见不着晓风又有什么用呢。”段白玉又开始钻牛角尖。“小白,不能这点打击就把你压倒了呀,金丞相肯定不会喜欢你这样没有斗志的人。”十满开始劝他。   “虽然话是那么说,可还是会忍不住很丧气啊,”段白玉道,“算了,我去湖边转转吧。”   “天都快黑了,你别去了。”十满看看天色,阻止道,“这几天除了晓岚也有不少人被袭击了,都是脖子上有伤,身体里的血都被放走了大半呢,而且据说现场并没有发现那么多的血迹,就好像是被人吸走了一样。”十满特地加重了语气。宋岑也道,“而且遇害的人多是些俊男靓女,虽然没有人死亡,可也都伤的不轻。段兄,你一个人这么去湖边,实在不安全哪。”   段白玉摆摆手,“哪是一个人,我爹不知派来几个侍卫在偷偷跟着我呢。”他撇撇嘴就跟十满和宋岑告辞了。   又过了几日,十满想着晓岚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金府应该也没那么忙乱了,于是叫了宋岑和段白玉一起去金府看望。   到了金府大门口,正巧有个家仆出来,看到段白玉道,“段公子,您来啦,老爷正要我去请您呢。”段白玉指指自己的鼻子,一脸不相信,“我之前来金丞相都不让我进府的啊,怎么又会想请我?”“那小的也不清楚了,总之快请进吧。”   十满扯了扯段白玉悄声道,“说不定金丞相改变主意,同意你跟晓风往来了呢。”“是吗?”段白玉大喜。“是呀,不然干嘛请你?咱们快进去吧。”十满也很开心。宋岑看着想法简单的两个人,总觉得事情不会是这样容易。   走在金府青石板的小路上,十满他们看到前面站着一个人,头发很长,一直垂到腰间,待走近了,那人转过身来,十满闻道一股很特别的香味,直入脑子的那种。   “几位何人?”那人一只手抱着一只兔子在怀里,一只手拿着手绢轻轻掩住嘴巴问道。十满听得这人声音非常细,不男不女的感觉,抬头看看那人的脸,才发现这人不仅声音阴柔,长得也很阴柔,嘴唇涂的红红的,睫毛很长,两眉中间还画了一朵莲花。   十满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那人看看十满,又看看宋岑,最后打量着段白玉道,“哦,几位想必是金丞相请来的客人吧,这小生好生俊俏呀,在下景文。”说着手摸着兔子微微屈膝给众人行了个女子礼。   这时常华从后面的厢房出来了。“等你好久了~”景文说着拿手绢扑了一下常华,常华没理他,对着十满等人道,“几位也来啦,一起走吧,请。”   到了大堂里,晓风和金丞相已经等在那里了,众人就坐之后,金丞相开始说话。   “叫各位来呢也没别的事情,”金丞相看看十满和宋岑,又道,“虽然有两位不是我叫的。”“在下的未婚妻与府上的晓风姑娘有些交情,晓岚姑娘出事后,她一直很担忧,今日是特地来探望的。”宋岑行了个礼对金丞相不卑不亢的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有心了,晓岚已无大碍,多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说着捋捋胡须又道,“今日要说的,是晓风的婚事问题,二位既是晓风的朋友,就一起听听吧。”段白玉激动的和十满相视一眼,难道真的被他们说中了?对面的常华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不急不缓的扇着扇子。   金丞相清清嗓子对段白玉道,“今日叫你来,主要是想告诉你,我已经决定把晓风许配给常华了,以后你不必日日来敲金府的大门。”段白玉愣住,十满心里也是一沉,常华起身抱拳对金丞相道,“承蒙伯父厚爱,小胥一定会对晓风好的。”说着温柔的笑着看着晓风,晓风冷冷的回看着他,转头对金丞相冷冷道,“爹,我不嫁。”   “哼,由不得你!”金丞相一拍椅子把手,“因为你任性惹出的乱子还不够多吗!”晓风紧紧的抿着嘴,表情还是很坚持。   “伯父,再考虑一下吧,婚姻毕竟是大事!”段白玉着急道。“你个臭小子闭嘴!”金丞相看到段白玉就来气。   “伯父,消消气,小心身体,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况且在桐花镇的时候,我与晓风处的也不错,我相信给我些时间她会同意的。”   “嗯,这才像话,”金丞相平复了心情,对晓风道,“你看看人家常华,多懂事的孩子!”“伯父过奖。”   “金丞相,这个常华不是个好人!他在桐花镇……”十满急的忍不住嚷道。“我都知道了,”金丞相打断了她的话,“年轻人哪有不犯错的,就一点情感问题,知错就改了便好。”十满语塞,狠狠的瞪着常华嘟囔着,“小人得志,我呸!”   经受了这么大一个打击,段白玉倒是不再垂头丧气了。离开了金府大堂,他难得的一脸严肃,充满危机感的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得振作起来,让金伯父回心转意!”他握紧了拳头   “哟~段小哥,还没走呢,”景文悠悠的走过来道,“别太伤心,天涯何处无芳草呢~”说着对段白玉眨了个眼,手在段白玉屁股上捏了一下。段白玉呆住,景文拿手绢掩着嘴笑着走开了。   “他刚才是不是摸我屁股了?”段白玉还是懵的,十满和宋岑相视一眼,沉重的对着他点点头。   回到邵府,十满叹气道,“哎,你说金丞相怎么想的,知道了常华的所作所为,居然还要把晓风许配给他,还说什么年轻人哪有不犯错的,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宋岑笑,“你呀,又乱说话。怕是常华事先就避重就轻的告诉了金丞相之前在桐花镇发生的事情,扭曲了事实,然后在金丞相面前又表现的很好,所以才会这样的吧。”   “这个常华,不应该叫常华,应该叫狡猾!”十满气道,“可是晓风和小白怎么办呀?”   宋岑戳了一下她鼓起的腮帮子,道,“晓风如此坚决的不同意,段兄又有了抢回晓风的必胜决心,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呢,娘子不必太过忧心~”   说到这儿,十满忽然想起来,“你在金府瞎说什么呀,谁是你未婚妻了。”十满别过身,宋岑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语调道,“欸~不是吗,我明明记得上次某人答应要嫁我的呀,不记得了吗?”宋岑靠近十满,道,“不然我帮她想起来?”十满大窘,回过身来扯住宋岑的两个腮帮子道,“不许再说了!”宋岑哈哈大笑。    ☆、吸血魔鬼   接下来的几日里还是有受害人不断的出现,南花城里又开始人心惶惶,没人敢在夜晚一个人出门。而且受害者多为年轻男女,长相俊美,一时间长相差强人意的百姓反倒安了些心。   这日十满正在院子里喂兔子,突然有家仆慌慌张张来报,说是邵府大门口躺着一个人。十满叫上宋岑上前一看,果然是个长相秀美的男子,脖子上有伤,地上只有一小摊血迹,但看男子昏迷不醒的样子,他丢失的血液肯定不止这些。   二人把他送到医馆,大夫一看伤者脸色都变了,叫道,“清儿!”   十满道,“大夫你快救救他吧!”大夫擦擦眼睛道,“这是自然,他是我儿子,我肯定得救啊!”说着让助手把内间刚治疗完的病人抬出来在外间休息,然后把新伤者送进了内间。   “居然是大夫的儿子,真是巧啊。”十满感叹。“怎么,又有新的遇害者了?”这时被送到外间休息的病人挣扎着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十满一看,是位很有英气的小伙子,小伙子道,“在下凌飞,是县衙里的捕头,二位大可放心。”十满了然,怪不得一听到有人又受伤了就坐了起来,真是敬业。   十满道,“是有人遇害了,在邵府大门口昏倒,刚把他送过来,却正巧是医馆大夫的儿子。”“哎,果然又有人遇害。”凌捕头一捶床铺,道,“他有没有看到犯人的样貌?”“不知道。”十满摇头,“发现他的时候就是昏迷的,一直没醒。不过听说有人见过凶手,根本不是人,头上两个尖尖的角,大家都说是吸血魔鬼呢。”   “别听大家瞎说,哪有什么吸血魔鬼。”凌捕头的咳嗽声里总有些掩饰的味道。宋岑开口,“凌捕头也是遇到袭击了吗?”宋岑看着他脖子上包扎的伤口问道。   “是啊。昨晚上我巡夜,看到裁缝铺后面的小巷子里有异常,便过去查看,谁知道在背后就被人打晕了,醒来就在医馆了。”凌捕头摸摸脖子,又道,“虽然我不相信有吸血魔鬼,可是我倒在地上的时候,模模糊糊看到了凶手映在墙上的影子,确实有两个尖尖的角,真是奇怪。”凌捕头摸着下巴道,“莫非是戴了什么面具?”   “还是先休息休息吧,养好了身体再想。”十满见凌飞陷入了冥思苦想中,劝他道。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凌飞依然托着下巴紧皱眉头沉浸在破案的世界里。十满和宋岑对视一眼,便悄悄离开了。   二人出了医馆就遇到了跑的气喘吁吁的段白玉。   “小白,干嘛跑的这么急,出什么事了吗?”   段白玉摇手,“没有,没有,我只是急着找你们。”   “怎么了?”   “我想到了一个抢回晓风的好方法。”段白玉神采奕奕的。   “什么方法?”   “邵兄说,最近的吸血魔鬼事件圣上很是上心,今天早朝上特命金丞相协助侦办此事呢。”   “这跟抢回晓风有什么关系吗?”   “段兄不会是想通过帮金丞相破案,让金丞相对你另眼相看,进而改变主意把晓风许配给你吧?”宋岑问道。   果然,段白玉打了个响指,“不愧是宋兄,聪明!怎么样,我这注意不错吧?”段白玉一脸兴奋,宋岑默默叹口气,果然只是段白玉才会想出如此对策。这时十满一拍段白玉的后背道,“好主意啊小白,既帮丞相分忧,又能展示你的能力,可以啊你,想出这么个好办法!”宋岑看看笑容灿烂的十满,无言的摇摇头,心想不止段白玉,这儿居然还有一个想法简单的傻孩子。   “段小哥,原来你在这儿呐~”三人正走着,忽见景文扭着腰走了过来,抚着段白玉的肩膀冲他说道。   “你怎么老跟着我阴魂不散的。”段白玉嫌恶的拨开他留着长指甲白嫩的手,对宋岑和十满道,“你们俩先走吧。”说完就往反方向疾步快走,还时不时的看看有没有甩掉景文,景文柔笑一下跟了上去,“小哥,等等人家嘛~”   十满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宋岑摸摸鼻子道,“断袖吧?”   没过几天段白玉又苦着一张脸来邵府跟大家倒苦水了。   “怎么了小白,案子破的怎么样了?听说前两天有人血被吸干死了,真的假的?”十满问道。   “哎,别提了,确实有死者出现了,晓风说圣上给金丞相施加的压力不小,这几次不仅有受害者死了,还有一个被揭走了脸皮。”   “啊!”十满想想那个场景,恶心的脸都皱了起来。“那有什么进展没有?”宋岑也觉得事情更加严峻了起来。   “我也不太清楚,哎,就是为这个发愁呢,没有衙门里的朋友,连案发现场都进不去,可怎么破案呢。”段白玉幽怨的喝口茶,“这次就是来问问邵大哥,有没有在衙门里相熟的人可以引荐一下。”   “邵大哥还没从宫里回来呢。”段白玉听了放下茶杯左右看看,“看来得等一会了。真怕那个景文又突然在这里出现。”   “他为什么缠着你呀?”十满不解。“谁知道啊,变态吧,每天都不定时的出现至少一个时辰,还时不时的动手动脚。”段白玉气愤。   十满默默想起来当时在金府看到的一幕,看来这个景文是真的看上段白玉了。她看看宋岑,宋岑像看穿了她的想法似的点了点头。   “或许,”宋岑端着茶杯道,“有个人可以帮你。”   “谁?”段白玉激动的问道。宋岑转向十满道,“还记得凌捕头吗?”   “啊,记得,对啊,他是捕头!”十满兴奋道,可转瞬又泄气道,“可是我们也跟不熟啊。”   “我去医馆看望大夫儿子的时候,他经常在那儿,询问被害人一些问题,有时候也和我说说案件问题,所以,接触了几次,也算有点交情了。”   “宋大哥,你太厉害了!”段白玉兴奋的竖起大拇指。十满看着看起来散漫不经的宋岑,心想这家伙看起来嬉皮笑脸什么都不放心上的样子,做事情还挺有数的嘛。   “娘子,别总在心里夸为夫,下次要说出来哦。”宋岑感觉到十满直射过来的目光,又换上不正经的脸庞逗弄道。   “别说了,走,去找凌捕头吧!”段白玉拉起宋岑的手就往外走,十满也跟着站起来。   “哎,”宋岑赶紧喝了口水杯里的茶,“让我放下茶杯再……”   三人到了医馆,凌捕头果然在。他刚询问完一名伤者,正准备离开。   “凌捕头,今儿又来啦。”“哟,宋兄,你也来啦。”“怎么样,有收获吗?”宋岑问道。   “这……”凌捕头看看宋岑身后的十满和段白玉,没有先回答。   “没事,都是自己人,这位是段白玉段公子,正在辅助丞相破案,所以来问问情况。”段白玉楞了一下跟凌捕头打了个招呼。十满心想,好啊,不愧是厚脸皮宋岑,把话说得模棱两可,也不用撒谎,就把人唬住了。   果然,凌捕头对段白玉恭敬道,“目前还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之前凶手每次作案,都是放走受害者一半的血,这几次手法明显残忍了,放干了受害者的血,并且现场只有少量血迹,其他血液不知所踪。昨晚新一起的案子,受害者的脸皮整个被揭走了,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现场就在不远处,”凌捕头说着指指前方,“段大人要去看看吗?”段白玉心虚,拍着凌云肩膀道,“什么大人不大人的,叫段兄就好。”   “那,咱们去看看?”宋岑以眼神询问段白玉和十满。“好,走吧。”    ☆、案情转折   现场又是在一个幽闭的巷子里,已经被官府封锁了。   段白玉走进去仔细摸索,除了一点血迹,现场就和南花城的其他巷子一样,普普通通并没有什么两样。“尸体已经清走了,是具女尸,虽看不清面容,可是据以往凶手的喜好来推断,应该长得不错,目前还未确定尸源。”   段白玉还在努力寻找着线索,甚至连地面裂缝都不放过。十满和宋岑也在东摸西看。“这是什么呀?不会是尸体上掉的吧。”段白玉从地上青石板的缝里捏出来几丝长头发,嫌恶的扔在旁边。   宋岑捡起头发端详了一下,闻了闻,觉得似有若无的香味有些熟悉,便从十满怀里抽出她的手绢,把头发包了起来。“喂……”十满不满,心想包着死人的头发,这手绢可再不会用了。   过了好一阵,段白玉沮丧的起身,“宋兄,有什么发现吗?”宋岑摇摇头,“案发时官府肯定仔仔细细搜寻过现场了,没有发现很正常。”   “确实是,”凌捕头道,“当时查找的已经很仔细了。段兄,还要去停尸房看看尸体吗?”段白玉本能的反应想说不去,可是想想晓风,便咬咬牙道,“去!”   本来十满不想进停尸房的,可是停尸房外面一片荒凉,也很是阴森,于是就跟了进去。   尸体果然像凌捕头说的那样,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只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血腥,因为尸体身体里面的血液几乎被放干了,所以并未有太大的血腥味。“凶手总是不留受害者的血在现场,不会真的是吸血魔鬼吧?”众人默。   从停尸房回来,几人跟凌捕头约好了时常见面谈论案情。回到邵府发现晓风来了。   “晓风!”段白玉看完尸体,刚才还一副食欲不振的样子,这会看到晓风便飞奔了过去。“最近怎么样,伯父没有难为你吧?那个常华没有欺负你吧?”段白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晓风,晓风冷冷按住上蹿下跳段白玉淡淡道,“昨天不是才问过这些么?我挺好的。这段时间常华经常不在金府,我基本没见过他几面。”   “常华经常不在金府?”宋岑突然问道,“昨晚在吗?”段白玉听此瞪大了眼睛,“你是说常华……对,他昨晚在金府吗?”段白玉也问道。   “不清楚。这事很重要吗?我可以帮你们问问。”   “很重要,晓风,你下次问问伺候他的小厮!”段白玉又开始激动。   “我给你张时间表,你问问小厮这些时候常华都在不在金府,看看小厮记得多少。”宋岑说道。看来他们是在怀疑常华,十满点点头,都说狗改不了吃屎,这家伙那么坏,怎么自己一开始就没想到呢!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晓风和段白玉一起来了邵府,“宋大哥,你看。”晓风递上那张时间表,在后面用红笔圈出的,便是当日当时常华不在家,大概有四五处。   “能记住的就最近的这些日期,其他的小厮记不清了。”“嗯。”宋岑点头。   “宋大哥,是不是常华干的?这十多起案件,他有一半时间都出门了,我看去查查他没错!”段白玉看着宋岑道,“每个这些时间段独自出门的人都有嫌疑,并不能说明他就是凶手,只是目前咱们就找着这一个有嫌疑的人而已,如果政府排查的话,有嫌疑的人不止他一个。”停了下又道,“不过去看看他倒也好。”   “晓风,天色不早了,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我来送你回去。”正说话间,常华出现了。他走向众人,把扇子唰的一下撑开,宋岑似乎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但再想去辨别,香味便一闪而逝了。   “不用你接,我可以送晓风回去的。”段白玉直视着常华的眼睛道。常华微微一笑,把手伸出来对着晓风道,“走吧。”   晓风冷冷的坐着,眼皮都不抬一下,十满心里暗道,晓风,做得好!这时宋岑沉思了会,忽然道,“一起走吧,我们也送晓风回去,正好探望一下晓岚。”段白玉还想争论,但转念一想,何不趁此机会接触一下常华?于是便认同了。   天色渐渐黑下来,一路上宋岑都在观察和感受常华的气息,并未有什么异常,也不见黑气,看来常华是正常人类无疑。   到了金府,走到常华和景文住的小院之后,众人见景文正站在院口逗弄他怀里的兔子。“回来啦,”景文不阴不阳的细嗓子道,“我有事跟你讲。”他冲常华说着,眼神注意到了尽量往众人身后缩的段白玉,阴柔的笑道,“哟,段小哥也来啦,可惜今日不能陪你了,咱们明日再聊。”说着捋了捋腮边的头发,拉着常华进去了。常华只好回头对晓风道,“就送你到这里吧,我先回房了。”宋岑在院门口往里面打量了一下,摇头,这儿也没有什么异常,刚才拉走常华的景文亦没有。   “段兄,你送晓风回房吧,我四处转转。”宋岑说道。“我跟你一起。”十满跟紧宋岑。   “不用,你去探望一下晓岚吧。”十满噘嘴,“好吧。”   在金府转了一圈之后,并未有什么收获,一切都很正常。这时段白玉和十满也出来了,三人准备离开。在路过常华和景文住的别院时,忽听得里面有争吵的声音。   “为什么!你为什么!”好像是景文的声音,常华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景文带着绝望和愤怒的声音道,“好,好,好!”突然一阵乒乒乓乓的动静,三人一惊,大概是掀桌子摔东西的声音吧。三人还想再停留一会,突然常华一甩门从房里出来了,十满等人赶快离开了别院。   第二天晌午的时候,凌捕头来了邵府。   “宋兄,”凌飞满面春风的对宋岑抱个拳,“案子就快结了,凶犯今天上午已经抓到了。”   “是吗?!”十满激动,“凶手是谁?”她激动的向前抓着凌捕头的手,凌捕头脸一红,有些不知所措。宋岑拎着十满的衣领把她往后一提,看着她一挑眉,十满心虚的嘿嘿笑着默默退到了宋岑身边。   “凶手就是金府的那个常华,长得仪表堂堂,据说还是金丞相的准女婿呢,真是让人想不到。”凌飞感慨。   “常华……怎么抓到他的?”宋岑问道。凌捕头喝了口水道,“他呀,我看是作案太多对自己太有信心了,昨晚有个受害者,失血死亡,脸皮被揭走,衙门赶到现场的时候,发现了一把折扇,经过调查,就是常华的所有物,于是突袭了他的房间,你们猜怎么着?”凌捕头突然想卖个关子。   “怎么着?”十满瞪着圆滚滚的大眼睛认真的问道。   “你们在他房里搜出了昨晚被害者的脸皮?”宋岑淡定的接道。   “对对对,宋兄果然独具慧脑!”凌飞道,“于是衙门就抓人了,现在估计正在审讯呢。”   “知道他为什么害这么多人吗?”十满问道。   “不清楚,他还一直说自己不是凶手抓错人了。哼,每个凶手都会这么说,不过是死前给自己加点戏罢了。”凌飞不以为然。   宋岑突然问道,“找到失踪的血液了吗?”凌云摆摆手,“没有,上头推断,八成是被这变态的小子喝了。”   十满一脸恶心。“人体的血液量那么大,他是怎么喝掉的呢?”宋岑皱眉。    ☆、凶中有凶   “哎,案子也结束了,欢欢怎么还不回来啊,新娘修行很难吗,好想她呀。”睡完午觉的十满托着腮在凉亭里看兔子。   宋岑在一旁看书,听她这么说,把书一放,道,“不然为夫陪娘子出去转转?”   “十~满~”还未等十满回答,便传来了段白玉没心没肺的声音。两人一回头,果然是段白玉和晓风。   “看来只能改日再陪娘子逛街了。”宋岑冲十满挤挤眼,吩咐小厮去泡茶。   “十满,宋大哥,你们听说了吗,吸血魔鬼案子破啦,凶手居然是常华!”说着紧紧拉着晓风的手,“幸好抓着了,不然我们家晓风多危险哪,成天跟凶手在一个屋檐下!”   十满道,“之前凌捕头来跟我们讲过了。晓风,你没事吧?”   “没事,”晓风淡淡道,“在桐花镇就该把他抓起来的,又让他害了这么多人。”   “虽然我没帮丞相破成案,可是丞相已经不再让晓风嫁给常华了,今日我去金府,也没把我赶出来。”段白玉喜滋滋的。十满心想,肯定不能再让晓风嫁给常华啊,那可是杀人凶手!   几人正交谈着,忽见邵文海揽着欢欢来了。   “欢欢!”十满叫道,“你终于回来了!怎么样,新娘修行结束了?”   “嗯,”欢欢点头,一双温柔的杏眼里也满是开心,“大家都在啊,我听公子说之前的案子解决了,真是太好了,我还担心案子老不破,婚礼没法举行呢。”   “嘿嘿,这下好了,我们就等着喝喜酒了,对吧?”十满开心的冲着大家说道,整个邵府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   案子破了,邵文海和欢欢邀请晓风和段白玉在邵府小住几日,二人答应了。   过了几日,几人正在院子里聊天,晚上的时候凌捕头突然来了邵府。   “凌捕头来啦,怎么愁眉苦脸的?”段白玉问道,“案子审讯结束了吗?”   “哎,”凌飞叹口气,“还没呢,常华就是不认罪,也审不出作案动机,也没搜出带角的面具,问他什么他都说不知道,上头正发愁呢,给我们这些小兵施加的压力也不小。”   “还真是嘴硬啊。”段白玉感叹道。“可不是,”凌云道,“所以就来找你们解解闷了。”   几人喝着茶,聊着天,十满忽见一个小虫子飞落在了宋岑腰间,便屏住气轻轻在他腰间一拍,正在端着茶杯的宋岑身体一晃,茶水洒了一身。   “我,我没使劲啊。”十满无辜的看着宋岑,宋岑无奈,从怀里拿出个手绢擦着身上的水。这时十满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神秘一笑,“你该不会是怕痒吧?”宋岑手一僵,段白玉道,“怕痒好,怕痒的男子都顾家!”   十满在一旁嘿嘿笑,宋岑更无言了,擦完身上的水渍就要把手绢塞回去,突然从手绢里掉出几丝头发在桌子上。段白玉捡起头发,“有点眼熟,不过这头发这么长,不像是十满的啊,”说着闻了一下,香香的,段白玉抬头冲宋岑大惊道,“宋大哥,你不会是,认识了别的姑娘吧?”十满也一阵紧张,拿过头发说,“我瞧瞧。”   “胡说什么,这是那次在案发现场带回来的,忘记扔了。”说着就要拿过头发扔掉。十满一躲,瞪了他一眼,宋岑无奈,只好任由十满拿着端详。段白玉琢磨着,这头发的香味怎么这么熟悉呢?这时一旁的凌飞突然站起来指着墙壁大喊道,“凶手!”   众人望过去,墙壁上有一团影子,上面两个尖尖的角。“我遇害那天看到的,就是这个!凶手!”众人一惊,跟着凌云回过头去一看,欢欢抱着兔子蹲在地上,正准备把它放进笼子里,听得凌捕头这样一吼,受了惊的杏眼看着众人,慌忙问道,“怎么了,凶手在这儿吗?”   “兔子?”凌飞看到是未来的状元夫人欢欢,失望的坐下。   “兔子?”宋岑也皱着眉重复道,总觉得好像最近见过一个抱着兔子的人。   突然段白玉一拍桌子,“我想起来了!”他指着十满手里的头发道,“这头发的香味可不就是景文的!虽然自从常华被抓起来之后他就再没找过我了,可是之前他每天都缠着我。错不了,就是他头发上的香味!”此时宋岑也唰的站起来道,“快去金府,凶手是景文。”   “怎么了?怎么了?”急忙出来的金丞相颤着问道,身后的晓风也带着询问的眼光。   “伯父,我们怀疑凶手是景文,您和晓风千万要小心!”   “什么?!”金丞相一头雾水,“凶手不是常华,已经抓起来了吗?”   “大人,常华一直没有认罪,证物找到的也很少,景文或许是帮凶也说不定。”   “啊,那快去,他收拾了行李说明天一早就要走呢!”金丞相着急道。   众人踹开景文的房门,房间里弥漫着浓郁的香味,透过一些丝质幔帐,见他正在里间木桶里洗澡。   “什么人,竟如此无礼!”景文阴柔的声音响起,隐隐约约见他从木桶出来,裹上了一袭白衫。凌云拨开了帐幔,“哟,好生俊俏的小哥啊,”景文阴笑着看着众人道,“这么多人来看我,人家真是受宠若惊呢。”   十满等人跟进去,只见景文身上裹的白衫渐渐被染上了一片一片的红色,“他是不是受伤了?”十满问道。   “你看。”宋岑指指景文刚才沐浴的木桶,众人大惊,木桶里用来沐浴的,居然全是人血!十满吓得后退两步,“怪不得他要把房间弄的这样香,原来是为了掩盖血腥味!”   “晓岚!”晓风看到景文床上躺着一个人,跑过去才发现是自己的妹妹,急忙叫道。   “什么,晓岚?”金丞相受惊的捂着心脏,“我的宝贝女儿哟,你可受罪了。”金丞相擦着泪扶起金晓岚。“爹爹不必太担心,妹妹只是沉睡过去了,没有受伤。”金丞相听了晓风的话,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哼,居然被你们发现了。这么个小美人的脸皮,看来我是要不成了。”景文看着被保护起来的金晓岚,眨着长长的睫毛失望的捋着头发,这时凌云从他的梳妆台的暗盒里找出一张人的脸皮。“这些案子都是你和常华做的吧?”凌飞拿着人皮问道。   只见景文轻蔑的一笑,“呵,这么完美的案子,常华想的出来吗?”说着伸出手撩起一把木桶里的血,迷恋的看着它们,问凌飞道,“你知道吗,用它们泡澡,可以使人年轻百倍,美貌百倍,看到我的脸了吗?”景文颇为爱怜和欣赏的抚摸着自己的脸庞,“全靠美人的血养护出来的,怎么样,诸位要试试吗?”   “疯子,真是个疯子。”段白玉忍者恶心喃喃道。   “说我是疯子?你也不看看你那粗糙的脸皮!你以为我之前缠着你就是真的看上你了?”景文仿佛觉得很好笑似的哈哈笑了几声,“别自恋了,要不是为了常华,我才不会去缠着你这么个糙人儿呢!”   “常华让你缠着我?为什么?”段白玉不解。   “为什么,为了爱啊!我多么爱他才会答应他这种要求。缠着你,让你无暇来找晓风姑娘,这样常华就可以和晓风姑娘顺利成亲了,”景文说着,突然愤恨嫉妒道,“可是他骗我!他说和晓风成亲只是为了身份地位和钱财,等这一切得到了就和我双宿双飞,可是后来我发现,他居然真的想娶晓风,而且还想摆脱我!他也不想想,当初在山西杀了两个人,是谁帮他掩护过去的,真是忘恩负义的薄情东西!”   “所以那次你和常华吵架,就是因为你发现了真相,然后晚上作案,故意遗留了常华的折扇在现场,并且把割下的脸皮放在常华房里,引诱捕快来抓他?”宋岑看着景文道。   “没错,我就是要让他知道,背叛我的下场是什么。”景文危险的眯起眼睛,忽又整整头发道,“我真是该早些走的,要不是为了找准机会对这个小美人下手。”他斜着眼看看晓岚,“不过现在走也不晚。”说着就要施展轻功破屋而逃,怪不得无声无息杀了那么多人,原来功夫这样深藏不漏,十满紧张,可不能让他逃了!   只见段白玉上前一扑,抱住了景文的一条腿,景文另一只脚使劲一踹,段白玉闷哼一声,但还是紧紧抱着不撒手。这为凌飞抓他争取了很多时间。此时衙门的其他捕快也赶来了,没几个回合景文便被团团围住。段白玉抱着肩膀在一旁喘气,晓风扶着他担忧道,“怎么样?”   “没事,”段白玉本想挥挥手臂,“哎哟。”   “快去把府上最好的大夫请来!”金丞相急忙吩咐道。这时凌飞走过来抱拳冲段白玉道,“这次多亏段兄帮忙!”   “真凶被抓到了,常华不会被放出来了吧?”过了一天凌云等人来段府看望段白玉,段白玉不禁担忧的问道。“不会,段兄放心,他在桐花镇的恶行和在山西犯的命案,我们都一并接过来处理了,怎么可能放他出来。”   “哦~这我就放心了。”段白玉舒了口气。“都什么时候了,还操心别人。”晓风一边给他上药一边淡淡责备道。“嘿嘿,”段白玉傻笑着高声道,“赶明儿我就去金府提亲!”众人乐。    ☆、兄妹相见   欢欢和邵文海的婚事操办开始进入尾声,整个邵府都挂上了红色的帐幔,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一日,宋岑在邵文海处借了本武侠小说,跑到十满房里开始看。十满坐在床上收拾着自己的衣服,宋岑趁她不注意,从梳妆台上悄悄拿了一支眉笔,在书上涂涂抹抹。   过了会,他叫十满,“娘子,你来看看,这是个什么字啊,怎么看不清楚。”   十满走过去,“这是被什么涂住了吧,还真看不太清,这个字,好像是「我」。”   “那这个呢?”宋岑翻了两页。十满看看,“「超」”   “这儿呢?”宋岑手又往下挪了挪。“「喜欢」”十满老实的答道。宋岑偷偷一笑,又翻了一页问道,“最后一个,这个呢?”十满看了看,模糊的很厉害,便用手抹了抹,辨认的道,“宋,宋哥哥?”   “呀!”宋岑把书一合,故作惊讶道,“娘子你向我表白啦?”然后坏笑道,“看在娘子那么热情的份上,好吧,我也喜欢十满妹妹~”   十满在心里把那几个字连起来一念,伸手就要打他,宋岑一躲,一支眉笔从他身上掉了出来。   “好啊,你个大骗子!”怪不得刚才十满总觉得蹭到手上的东西感觉很熟悉,宋岑看着炸毛的十满哈哈笑着,两人围着桌子开始追逐,闹的累了,宋岑停下来把十满往怀里一揽,十满还要打他,他拍拍十满的脑袋,轻声道,“不闹了。”   十满抬头看看他,见他难得温柔,便任由他揽着不再挣扎。“等邵兄婚礼结束了,咱们一起回你家乡吧。”宋岑抚摸着十满的头发道。“啊?”十满把头从他怀里抬起来道,“可是我未婚夫家……”   “不用怕,不是还有我吗?”宋岑安抚道,“再说了,你不是也担心你爹爹和大哥吗,回去看看吧。”十满还是犹豫,宋岑看着十满道,“而且,眼看着别人都大婚了,我也得早点去提亲啊。”十满脸红,把头埋在宋岑怀里,轻轻的嗯了声。   终于到了邵文海和欢欢大婚的日子,当朝权贵,书生富贾,来参加婚礼的客人一波接一波,邵文海满面春光的招待着。   “哼,文海怎么安排的,居然让我跟你这个老不休一桌!”金丞相看着对面的段大人,胡子又撅了起来。   “这酒是好,只可惜下酒的风景……”段大人端起酒杯看看金丞相,“啧,让人扫兴!”   “你!哼,不像话!”金丞相将面前的一杯酒一饮而尽,段大人还想回嘴,段白玉夹起一块东坡肉塞到自己爹嘴里道,“爹,吃肉。”   金丞相看到道,“臭小子还算有点眼力价!”   “那是那是,来,伯父,吃肉。”段白玉殷勤的给金丞相夹菜,气的段大人在一旁喝了一杯又一杯,心想家门不幸啊,亲儿子为了娶媳妇连爹都卖了!   金丞相看着段大人一杯接一杯,不甘示弱,“哼,你以为就你能喝啊,我也能行!”不知不觉二人居然斗起酒来。   热闹的场面一直持续到深夜,客人都陆陆续续离开了。邵文海叫了宋岑和段白玉等人,说要单独跟这些弟兄们喝一个。此时众人都已经大醉了,喝了两杯之后,段白玉醉倒在桌上。   “哈哈,段,段兄不行了。”邵文海摇摇晃晃道。   “邵兄,何不,何不趁此花月良宵,让我们,欣,欣赏一下你夺得头甲的大作?”一位书生崇拜道。   “好!”邵文海一向是个低调谦和的文士,鲜少在人前卖弄学问,今日大婚之日开心,便应下了。“听,听好了,”邵文海清清嗓子,开始吟诵当日在庙堂之上所作的诗词,“金缕晓风残,素雪晴翻……”   刚诵读了这两句,醉倒在一旁的段白玉突然一拍桌子挣扎着摆起手来,“不,不行,我不许晓风残,不,不许你念这个!”邵文海和其他文士一头雾水,问道,“怎,怎么了?你不是,不是睡了吗?”   一旁醉醺醺的宋岑看的笑了,突然有点想念十满。   欢欢在房里左等右等等不来邵文海,她自己掀了盖头,打开门,看邵文海晃晃悠悠的还在和一众人行酒,柔声叫道,“公子,我看你喝的有点多,不然你今晚就去书房睡吧,那里通风好,易醒酒。”邵文海回头看着笑容甜甜的欢欢,突然打了个寒噤,赶快跟众人道别,回了房间。   这时另一个角落,醉倒在桌子上的金丞相突然被尿憋醒了,他摇摇晃晃去上厕所,段大人也要上厕所。   “谁,谁要跟你一起啊!”金丞相还不忘拌嘴。   “对,是兄弟,就,就要一起上厕所!”段大人迷迷糊糊热血道。   “兄弟?啊对,兄,兄弟一起上厕所!”喝多了的两人搭着膀子一同进了厕所。   如果他们知道第二天两人会在厕所里相拥醒来,一定不会选择一起上厕所!   大婚过后三天,十满去街上购置回乡的物品,走在路上忽然看到了清虚道长。   “道长!”十满欢快的向他跑去。   “方护卫,你看,我说的没错吧?”清虚道长扭头对身后几个人的首领得意道,“十满姑娘,快过来!”   渐渐跑近之后,十满看到清虚道长身后站着的,居然是一直在追着她的那些人,十满慌乱的扭头就跑,方护卫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她拦住,十满一个趔趄扭了脚脖子摔倒在地,宋岑送给她的玉佩也从怀里掉落出来,方护卫一愣,想去扶十满,看到地上的玉佩之后突然捡起了玉佩一直盯着,他总觉得很眼熟。“芸姑娘,这玉佩……”   “我妹妹你不能动,这玉佩是我妹妹的,你也不能动!”突然从天而降一个人,夺过玉佩放在十满手里,并把她扶了起来揽在怀里,十满圆圆的眼里全是激动的泪花,“哥……”   “妹妹,你受苦了……”唐九天的眼里也一闪一闪的。   待十满抱着他哭够了,忽抬起头端详道,“哥,你怎么黑的像块碳似的。”   “找到爹爹以后,我就一直悄悄的跟着他们找你,”唐九天指指方护卫,“终于找着了!”说着眼眶又有点泛红。   “爹爹找到了?!”十满又一阵激动,泪珠又掉了下来。   “哎哟我说你们两个,”清虚道长跺脚,“见面是好事,别哭哭啼啼的了行不?我这老人家最看不得这种场面了!”   “芸姑娘,能再让我看看你的玉佩吗?”方护卫问道。   “看什么!你们害得我妹妹还不够吗?要不是你们一直追着她,她也不会跑这么远受这些苦!”   “唐家大哥,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哼!”唐九天瞪了方护卫一眼,抱起十满转身就走。虽然唐九天的眼睛不大,可是眼角向上吊起,自有一股凌厉之气,这一眼方护卫便不再做声,只是跟在他们身后。   宋岑一出房门就看到一个长得方正的男人抱着十满进了后院,宋岑唰的从唐九天怀里抢过十满,眉毛皱起,“这位黑炭兄缘何对在下的未婚妻如此无礼?”   “宋岑,别……”十满急忙摆手,宋岑道,“娘子你别怕,我不会让登徒子欺负你的。”   唐九天一脸严肃,又把十满抢回自己怀里,瞪起眼睛道,“我看你才是登徒子!”   “大哥,宋岑!”十满着急的叫道,“都是自家人,不要误会。”   “大哥?”宋岑一愣,突然想起是了,十满还有一个哥哥来着。他打量了一下唐九天,魁梧雄壮,虽然跟十满长得不太像,但是……“大哥!一路奔波辛苦了吧,快进来喝点茶!”宋岑立刻灿烂的笑着对唐九天道,仿佛刚才他身上的火药味是大家产生的幻觉。   “哼!”唐九天抱着十满走了进去。   “这位兄台,方才你称芸姑娘是你的未婚妻,我没听错吧?”方护卫问道。   “芸姑娘?你说十满?没错。”宋岑怪道,难道十满还有另一个名字不成,他看看十满,十满连忙道,“大名叫唐芸,不过家里人都叫我十满……他们是我未婚夫家的人。”说着绞着衣角低下了头。   “如你所见,芸姑娘已经被许配给我家公子了,所以请这么兄台还是不要再这么称呼了。”方护卫严肃道。   “哼,什么许配!”唐九天不以为然,对十满道,“十满,现在爹爹回来了,二娘早就跑了,这门亲事做不得数,你要不想嫁,就不嫁!”   “真的吗?”十满眼睛亮了起来。   “这话唐家大哥说了可不算,得回去过问我家老爷夫人,毕竟聘礼都收了,哪有悔婚的道理?”   “多少聘礼?我出三倍还给你们。”宋岑放下茶杯悠悠道。唐九天撇了一眼宋岑,这小子,还有点诚意。   “不成,这个在下可做不了主,芸姑娘必须得跟我们回去。”   “哎哟,你们这群小兔崽子,怎么跑的这么快!”这时喘着粗气的清虚道长跟了过来,“怎么样十满姑娘,跟未婚夫家的人相认了吗?”他坐下喝口茶又得意道,“之前我在临城溜达,就看着墙上贴的画像像是十满姑娘,这不,还真就是!”   “道长,原来是你……”十满无奈。“怎么样,是不是要感谢道长帮你促成这段姻缘?”说着清虚道长两只手斗到一起嘿嘿笑着。“道长,十满是逃婚出来的,一直在躲着这些抓他回去的人。”宋岑默默看着道长说道。   “啊,什么?躲着的?”道长挠挠脑袋,看到方护卫一脸严肃,十满一脸委屈,宋岑和唐九天一脸不悦,突然就感受到了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他赶紧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起身道,“那什么,我想起来还有些事,先走一步了!”   “这样吧,”宋岑开口打破了迷之寂静,“十满跟你们回去,我和唐大哥也一起去。”   “你为什么要一起?”唐九天不悦。   “哎呀哥……”十满撅嘴看着唐九天,唐九天眼光转向别处,道,“咳,那就随你吧。”   方护卫等人也没有异议,于是事情就这样决定了。    ☆、身世之谜   一整天唐九天都跟在十满身边,宋岑虽不满,但也无可奈何。方护卫一直想找十满说话,都被唐九天瞪走了。   好不容易到了傍晚,唐九天终于不跟在十满身边转悠了,方护卫瞅准机会赶快去敲十满房门,“方护卫?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芸姑娘,在下有一事相求。”方护卫抱拳。   “那,进来说吧。”方护卫进了房间,才发现宋岑也在,正坐在桌子边看小说。“方护卫深夜来找我娘子有何贵干哪?”宋岑直直的看着他状似散漫不经的问道。   方护卫茫然,深夜?这才刚刚黑天啊。“芸姑娘,在下找你,是想再看一眼今日你在大街上掉落的那枚玉佩。”“哦?”宋岑合上了书本,“你为何对那玉佩感兴趣?”   “实不相瞒,在下看那枚玉佩,很像是夫人留给少爷的。”   “夫人留给少爷的玉佩,不应该和你家少爷一起,好好的待在府里吗?”十满不解问。方护卫一脸为难,“这……”“这什么?”宋岑追问。   方护卫沉吟了好大一会,似终于下定决心道,“反正芸姑娘也准备回去谈退婚的事情,不妨就告诉你吧!”十满竖起耳朵,听这意思是有什么隐情啊。   “五年前,夫人和老爷带着少爷去山上的庙里拜佛,在回府的途中遭遇了山贼,他们抢走了所有的财物,还想杀老爷和夫人,少爷上前阻挡,被一刀看中了背部倒下,山贼掳走了少爷,放话要老爷夫人那一千两银子赎人。老爷和夫人回去准备,可是却再也不见了山贼的踪影,少爷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可是大家都说你家少爷是出了意外被削掉半个脑袋养在府里呀。”   “那都是讹传。夫人不想让人知道少爷被人掳走了,就谎称他出了意外卧床不起,后来越传越离谱,就成了那样。这几年,夫人一直加派人手让我们四处寻找少爷的下落,她留在少爷身上的唯一信物就是一块鱼尾形状的玉佩,夫人也有一块,上面隐约刻着一个宋字,少爷那块在鱼尾的底部有一块残缺,是他小时摔倒碰掉的。”方护卫看着十满道,“所以今日我在大街上捡到芸姑娘的玉佩一看,总觉得跟我们夫人那块很像,不知可否让在下再看一眼?”   十满愣住,缓缓的转过头看着宋岑,她分明记得,宋岑背上也有一道长长的伤疤。   宋岑看看十满,示意她拿出玉佩。心想,怪不得自己能看到鬼怪,原来是曾在鬼门关走过一圈,看来清虚道长说道没错,之前之所以进不了南花城,是因为黑白无常索错了命,在南花城前那颗枣树下把他放了,只是他身上还残留着阴间的戾气,所以进不了皇城。   方护卫拿起玉佩仔细端详,果然,在鱼尾底部有一块残缺,他激动的抓着十满问道,“芸姑娘,这正是我家少爷的玉佩,不知这块玉佩是怎么到你手上的,玉佩的主人你认识吗?可否活着?”   宋岑走上前掰开方护卫抓着十满的手臂道,“这块玉佩,是我的。”   方护卫一惊,“真的吗?”他仔细打量着宋岑,觉得眉目和他家少爷有几分相像,只是气质不太相同,少爷以前是天真活泼的那种,眼前的宋岑看起来散漫不经的样子,而散漫不经里又透着些沉稳。   “那,可否让在下看看兄台的后背?”   “好呀。”宋岑突然坏笑着看了一眼十满,毫无预兆的把衣服一脱,一条长长的伤疤露了出来。“呀!”十满先是捂住了眼睛,后又从指缝里偷偷瞧着,果然没错。   “少爷,小的终于找到你了!”方护卫半跪着哽咽道给宋岑行礼。   “行了行了快起来,在我这儿没那么多讲究,叫我宋岑就好。”宋岑扶起方护卫,边系衣服边道。   送走一直激动的叨叨叨的方护卫之后,宋岑舒了口气,他双手撑在脑后躺在椅子上,真没想到,居然就这样找回了身世。自己的父亲是翰林学士,出事之后便提前隐退了,母亲也是名门闺秀,在唐花县生活了十几年,和十满家还是邻居,这世事还真是,奇妙。   十满也奇道,“继母将我许配的宋府,居然就是你家的宋府,真神奇。”   “是呀,”宋岑从椅子上起来,突然想到,“这样就不用退婚了吧?”十满想想,对啊,“明天就跟大哥说说,不退婚了。”说完打了个哈欠,“天不早了,你快回去睡吧。”   “要不要我陪娘子睡呢?”宋岑又开始没正经。啪,宋岑捡起被扔到地上的书,看着十满关上的房门,笑着撇撇嘴。   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跟大家告完别,十满和宋岑等人踏上了归乡的路途。   一路上遇到些鬼鬼怪怪,都顺手被宋岑解决了,本来对宋岑还保留有意见的唐九天,也对他的看法产生了变化。   唐花县。   走了一段时日,终于到了唐花县。“少爷,前面就是咱们的府宅了。”方护卫指着前方对宋岑道,“之前已经先派人快马加鞭赶回宋府通知老爷夫人了,这会他们应该在等着了,咱们快去吧。”   宋岑一路走一路看着唐花县的一切,感觉既陌生又熟悉。时隔这么久重回家乡,十满也满是感慨,但更多的是安心。   “呀,安爷爷的糖葫芦!”十满看着桥头旁边的白胡子老爷爷兴奋道。宋岑和唐九天同时停下了脚步,准备过去买,十满赶紧拉住两人,“我现在不吃啦。”   到了宋府大门口,宋老爷和宋夫人已经等在那儿了,看着方护卫带着人走过来,擦着眼泪迎上来。   宋夫人一眼就看到了宋岑,抓着他的手臂仔细端详着他的面容,不停的流着泪道,“是,没错,就是我苦命的儿子啊!”宋老爷也在旁边抹眼睛,宋岑看着二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总有一种亲切的感觉,也红了眼眶。   “老爷夫人,别在外面站着了,少爷一路奔波也累了。”方护卫上前劝道。“对,方贤说的没错,这一路上大壮肯定累坏了,快进屋吧。”   “大壮?”宋岑和十满同时错愕,这时方贤道,“哦,忘记告诉少爷了,你的本名是宋大壮。”   “你出生时体弱多病,算命先生说要娶个好养活的名字,所以你爹就给你取名大壮。”   “哦……”宋岑一时风中凌乱不知该如何反应,只好道,“这几年孩儿一直以宋岑自居。”   “宋岑?”宋老爷念叨,“好名字!我看以后就这么叫吧,以前那名字遭遇这么大的变故,去掉也罢。”   “大壮……”十满还在回味着这个名字,在这么动人的重逢场面上,这个名字让她好想笑。   宋岑似看穿了十满的想法一样,回头看了她一眼,十满立马收了嘴角,宋岑一把拉过她,揽着她对宋老爷和宋夫人道,“爹,娘,这是我的未婚妻。”还不待两人反应过来,方护卫就上前解释道,“这位就是唐家的唐芸小姐。”   宋夫人又红了眼眶,拉着十满的手道,“好好好,可算是找着了,算是对得起唐召兄弟了。”然后又对方护卫道,“快,快去唐家把唐老爷请来!”   “请我爹?”十满一头雾水,看看宋岑又看看自己大哥,两人也是不明所以的样子。十满和唐九天只好也跟着进了宋府。   宋夫人拉着宋岑寒暄了好一阵子,并且对十满这个准儿媳越看越满意。过来没多久,唐召便急急忙忙的赶来了,看到十满立马老泪纵横,抱着女儿便哭道,“我的宝贝闺女哟,可算是把你找着了!”“爹……”   十满也抽抽鼻子擦着眼泪,这一幕惹得好不容易停住眼泪的宋夫人眼眶又开始泛红。“好啦,亲人相聚是好事,都别再哭了。”宋老爷忍不住发声道,“对,不哭了,”唐召擦擦女儿脸上的泪,对十满道,“快谢谢宋伯母,要不是她,你还不知道漂泊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可是,”十满迷茫,要不是当初宋夫人同意继母把她卖给宋府做少夫人的话,她也不用逃跑了呀。“可是什么,你那狠心的二娘要将你变卖,是宋夫人一片好心,不仅给了你二娘钱,还准备把你接到府里照应。”   “接到府里照应?当时说的是要我嫁给宋家独子做媳妇啊。”宋夫人见十满误会了,便道,“是啊,名义上是那么说,其实当时大壮,哦不,岑儿早就失踪多年,也只是想借个名目把你接到家里当女儿养,省得邻里说闲话罢了。”“是啊,”宋老爷接话道,“没想到你这女娃脾气倒是倔,还没等把你接到宋府,你倒是先跑了,可把我们给担心坏了。”   原来事情是这样啊,十满心想,“那我岂不是白跑了?”   “可不是,”唐召道,“你呀,就是个糊涂丫头。”   “也不算白跑,”宋岑拿起手放在嘴边咳嗽一声道,“至少把夫婿找着了。”   十满大窘,开始脸红。“哎呀是是是!”宋夫人和宋老爷看着他俩笑呵呵的。   “这么说,这位就是失踪多年的犬子咯?”唐召这才注意到宋岑的存在,仔细打量起来,“虽然气质有些改变,可神情五官还是小时候的模样没变!真是太好了!”唐召走过去拍拍宋岑的肩膀,十满看着父亲跟宋岑讲话,忐忑的抬眼看看,怕他对宋岑有什么不好的印象,唐召余光瞥到自己闺女小心翼翼的小眼神,心里感叹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大堂里正热闹间,方护卫走了进来,对宋夫人道,“之前芸姑娘说,想要退婚,小的不敢善做主张,还请夫人老爷定夺。”糟了,不想退婚的心情只告诉了大哥,忘记告诉方护卫了。十满有些着急看着宋岑。   只见宋岑走到唐召面前,跪下抱拳道,“十满之所以想退婚,是因为之前不知事情真相,在这大半年里我和她是真心相属,所以斗胆向岳丈大人再求一次婚,”他抬起头看着唐召道,“请将十满嫁给我。”十满看着宋岑亮晶晶的眼睛,感动的鼻头发热。唐召早就看穿了宝贝女儿的心思,扶起宋岑道,“我看这门亲事甚好,不必再退了。”众人皆面露喜色,除了微微不悦板着脸的唐九天。    ☆、皆大欢喜   接下来宋府和唐家就开始紧张的筹备婚事。十满每天喜气洋洋的,但是宋岑并没有感到多开心。   因为十满快要出嫁了,作为哥哥的唐九天在筹备婚事这些天里一直紧紧跟在妹妹身旁,宋岑想找机会跟十满说说体己话都没机会,见面时间也很短,只要他在唐家多待一会,唐九天便会冲他瞪眼。以前每天跟十满待在一起,现在突然不能经常见着了,宋岑很是忧郁。   一日傍晚,唐九天被唐召叫去购置物品了,宋岑趁机溜进了唐家。   他敲敲十满的房门,十满开门见是他,又惊又喜,“宋岑?你怎么进来的?哥哥走时告诉门卫天太晚了不让放你进来的呀。”   宋岑关上房门走进屋,拿起十满正在绣的刺绣左看右看,“跟晓风混的熟了,翻墙什么的也无师自通了。你这是绣的什么呀?”   十满拿过刺绣,有点害羞道,“别弄坏了,我绣的红盖头。”   宋岑看着十满有些羞红的脸,不禁道,“真好看。”十满以为他夸的刺绣,开心道,“你看,我在这儿绣了两只鸳鸯呢,等到新婚之时……唔……”   宋岑看着十满烛光下娇憨认真的脸庞,不由得上去拥吻住她。他轻轻啃噬着十满的嘴唇,撬开贝齿逗弄她的舌头,十满开始有些羞赧,后来也回应似的在宋岑嘴唇上轻轻咬了一下,这一下让宋岑好似得到了鼓励,他的动作开始有些急,呼吸开始变粗,他将十满抱到床上,吻着她的嘴巴,脖子,锁骨……   十满被这种意乱情迷的氛围感染着,环抱着宋岑的腰忍不住轻哼了两声,宋岑解开十满的上衣,一只手覆在她的胸房上揉捏着,同时嘴巴含住她的另一个蓓蕾,十满浑身一颤,声音开始异样。   这时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十满,你没事吧,是哪里不舒服吗?”是大哥的声音。十满一惊,赶快要起身,可是宋岑把头埋在她胸脯上对她做了个嘘的手势小声道,“让我冷静一下。”   十满只好保持不动,对门外的唐九天道,“没,没事,我只是做刺绣累了,想早点休息。”说着吹熄了蜡烛。   屋里一片漆黑安静,十满系好自己的衣裳挪了挪身子,宋岑忽然道,“别动!”十满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抵住了自己的腿部,便不敢再乱动。又过了会,宋岑直起了身子,借着月光十满看到他满脸幽怨,愤愤道,“大哥年龄也不小了,该给他找个媳妇儿了。”然后在十满额上轻轻吻了一下道,“我改日再来看你。”十满脸红红,心想要是这种看法,还是别来了,被人发现多羞人啊。   过了些时日,宋岑收到了段白玉的来信,他看了信就去唐家找十满。   “十满,段兄来信了,你看。”   十满看过信之后开心的满地蹦跶,“太好啦,这下等咱们成了婚就可以回南花城啦!”   原来之前在华府解决的事件,华老爷很感激,待重整家业之后写了一封赞颂信,传遍了南花城。而且在回唐花县时宋岑顺手解决的那些鬼怪案件,那些民众为了表示感谢,也联名写了赞颂信,后来惊动了圣驾,皇上得知此事之后很是赞赏,特地赏给宋岑一所宅子,提名“消鬼院”,专门为各地百姓解决鬼神困扰的事件,并责令选一个黄道吉日,可举家搬入南花城居住。   “这样的话,我还可以在宅子隔壁开一家成衣铺!”十满兴奋道。   宋岑看着十满红扑扑的脸庞和亮闪闪的圆眼睛,微笑道,“全听娘子的~”   【正文完】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